暮色初起时,赵晏便醒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那场过于真实的厮杀好像一场梦,可怖的梦。
直到她看见推门而入的韩煜,她才惊觉脑海里过于清晰的每一幕,都不是梦,韩灼死了,死在她眼前,缓缓的转过头,静静看着窗外的晨光,眼里无悲无喜,静的像一湖水。
韩煜看着她,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脆弱,即便是前世她父母兄长死在北境时,她也不曾倒下,一声不吭的连夜逃出京都,扛起了北境上空沾满血的军旗,扛起了所有北境百姓的希冀与性命,等所有人再望向她时,她已经是北境战场上说一不二的女将军了。
她像一个破碎的布偶,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漆黑明亮,犹如星子,静静的看着外界的一切。
韩煜叹了口气,将药碗放下,退了出去。
赵晏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悄然落下,可心里破烂的口依旧在流血,无止无休。
陈寅来看她时,饭菜跟药都未曾动过,赵晏爬下床,每走一步,面色就白上一分,一旁站着的南疆侍女不敢上前,手足无措的看向他。
他伸手去扶却被冷冷躲开,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嗓子有些哑,“姑娘别这样。”
“尸体呢?”
她的声音那样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陈寅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只觉得指尖冰凉,他望着女子清冽的眸子,鼻头一酸,舔了舔嘴唇道:“姑娘。”
“在哪?”
赵晏缓缓的说道,她身上受的伤让她每说一个字,眉角都抽搐一下。
“若羌城,在若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