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跪不得,他一跪,便是满朝文武对帝王的的不满,若真是那样,皇帝与群臣便不是暗夺而是眀争,可赵渊却跪的得。
一脉同宗,总不算薄情。
赵渊默了良久,终是挪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那队行列之中,撩袍跪下,有人回身望他,却只是静静瞧上一眼。
刘护见状,便转身沿着石阶朝下走,八月中旬,落雨之后,格外潮湿而闷热。
赵钧一条命,永明殿外几十条人命。
以这个架势逼韩元一把,想必那多疑的君主,即便赵钧身死心里也不畅快,他会如何呢,刘护微微垂目,以韩元残忍暴戾的性情,明日想必会借旁人之手,将整个赵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家,秦家,动辄牵扯半个朝堂,到这一步如恪的棋便走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听说,大理寺卿刚入了宫。
想必明日的戏码,已经准备好了,刘护一面走,一面抬起头,月亮藏在云层里,半露半不露。
他突然有些想见如恪,但至少在今日之前,在这盘棋子下完之前,他从未想过再去见她,他们像是暗夜里撕咬的凶兽,纠缠着,撕咬着,谁也不肯先松口。
直到有一方生命耗尽,刘护垂眸。
可他在永明殿前面看见长跪不起,背脊挺直的秦纨时,他想起了也曾为他跪上文德殿的如恪,脑子里紧绷的弦忽的断开,过往二十几年里,藏起来的情感,瞬间倾泻,关于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在脑海里格外清晰,便发了疯似的想见她。
依旧是漫长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青石踩在他脚下,一步两步,终是泄了气,刘护扶墙而立,风声灌入他耳里,是韩矜骨子里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