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女声笑,“姑娘看这毛球跟心肝似得,日日亲手喂它吃饭,还说要给它做秋冬衣裳,可我看明明就是个胖土狗。”
言语间身着湖绿绸衫的小姑娘就笑嘻嘻地抱着一条幼犬,回到后舱,和另外一名穿水蓝对襟衫的女孩轻轻推门,指挥着其他婢女鱼贯而入,把梳洗之物样样放好,掀了金丝花鸟帐幔轻声唤道:“姑娘该起了。”
床上被褥凌乱,绿意就听见自家姑娘含糊着“绿意好姐姐,你让我再睡会儿”,然后翻了个身,桃花似的小脸埋进锦被,又梦会周公去。
绿意和蓝湘相视一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再唤,蓝湘犹豫:“姑娘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又晕水,不如让姑娘再歇息会儿,再说了,起这么早也不能有什么事儿啊。”
绿意想了想摇头道,“不成的,蓝湘。姑娘之前交代了,任她怎么偷奸耍赖都得在这个时候把她叫起。”
说完,把茶递给蓝湘,自己轻手轻脚把被子掀开,又轻唤了数声,才见得床上的女孩儿揉着眼坐起,仍是一副迷糊相,就小丫头送来的点心咬了些,才慢慢清醒过来。
绿意和蓝湘眼瞅着自家姑娘眼下似有青黑,也心疼得不行,就听自家姑娘柔声道,“得了,这边也不用你们伺候,都回舱休息吧,要是闲不下来,去后边照看照看那几个晕船的笨丫头,或者去瞧瞧姐姐那边,我这边用不着你们。”
绿意蓝湘对视一眼,知道自家姑娘不忍她们劳动,这几年下来也都习惯了她的性子,就双双应诺,带着其他人退舱掩门,往后舱去了。
苏妙真等其他人尽数离开后忙忙穿鞋下床,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趴在地上把床下的一个上了锁的黑漆桃枝花纹妆奁盒子拎了出来。
她从被婢女们送上来的妆奁盒子里挑拣出一个香囊,从中取了一把极为精巧的蟠龙钥匙,对上小锁轻轻一拧打开。翻检了一遍里头的东西,见尽数皆在,长舒一口气,坐在花梨圆凳上,托腮望向舱外,日光隐隐透过,风声和着水声,清越动听。
苏妙真坐了一会儿,掰着指头喃喃自语道,“整整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