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被她突地这么发问,登时两腮飞红,埋头啐了一声:“夫人不知——他那人,忒会厮缠了!今早去玄妙观里烧香时还来歪缠了一回,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苏妙真见得此状,先是长长舒一口气,随后忍俊不禁一笑。她上次来看小藕官时,顺路来了织坊。意外得知原来那葛成竟恋上了柳腰。更日日出工前、下工后都在织坊门前翘首等着,就为见柳腰一面。
而葛成这人有些侠肝义胆不说,也对柳腰的经历知道个差不离,对柳腰而言,算个好归宿。
苏妙真见他情真,当时就有心当个月老,但又怕柳腰不中意葛成,便没说牵红线的事,只预备着再多留心。如今见得柳腰此等情状,明白她对葛成或许也有几分心意,只是碍着旧事,不愿答应。
若在往时,苏妙真当然要打趣一下柳腰,但她眼下有更心急的事儿要办,便直接将柳腰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地问了她一番,又再三再四的嘱咐了她一通。
待到一切讲完,柳腰朱三已然是大惊失色,俱都惶惶不安起来。
紫檀木小几案上的旧窑青瓷茶盏里的玫瑰花点茶也早已凉透,苏妙真缓缓抹着茶盖。
她呷了口冷茶,望向天际低压的浓云重雾。
——原来不知何时,苏州城起了大风,要下夜雨。
有微微声响。
她垂下眼,是玉色碾光挑绣巫山烟云绡裙被登堂入室的大风冷冷拂过,如蝶翼般,簌簌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