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温芷沅将温初弦拉了过来,上了自己的游船。正待好好安抚一番,温芷沁却先开口调笑,“初弦,商公子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你放了?”
温初弦乜了她一眼,目光已说得上是怨恨。
温芷沁自然不怕她。
“你再瞪我将你眼珠子剜了。”
温芷沅连忙打圆场,将两人隔开。
“自家姐妹,都是闹着玩的。初弦,你不要放在心上。”
为了吸引两个姊妹的注意力,温芷沅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润泽精致,触手生凉,镌刻有鸳鸯的图案。
“这是今晨长公主送与我的鸳鸯佩,给你们瞧瞧。”
温芷沁率先接过玉佩,别有用心地瞥向温初弦,嘻嘻笑道,“长公主又送长姊东西啦,看来谢家大夫人的位置,非长姊莫属了。”
温芷沅戳了戳温芷沁,低声责怪,“少说一句。”
对温初弦说,“初弦,你要不要也看看?”
温初弦草草看了两眼,挤出一个极淡的苦笑。
“嗯。挺好看的。”
说罢,就要将鸳鸯佩交还温芷沅。
谁知此时船体忽然摇了摇,温芷沅没接稳,鸳鸯佩扑通一声掉进了湖水中。
温芷沅一时着急,差点落泪,“鸳鸯佩!”
温芷沁立即抓住温初弦的手腕,“你怎地如此恶毒,嫉妒我长姊和玄哥哥的定情信物,把它抛入湖中?”
温初弦愕然,百口莫辩。
她已顾不上其他,盯见湖水清澈,鸳鸯佩正缓缓在水中下沉。
连一向通情达理的温芷沅都满是怀疑,以为温初弦嫉妒得眼红滴血,故意将鸳鸯佩毁去。
像被一盆冰水浇中,温初弦刚在谢灵玄那里碰了钉子,就又蒙受这不白之冤。
她秀眉蹙了蹙,甩开温芷沁的手,竟纵身也跃入了湖水中,决绝又干脆。潜游了两下,便捞到了鸳鸯佩。
温芷沅和温芷沁两姐妹一时被吓傻了。
不愧是卑贱之人养大的。温初弦这个样子,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温初弦重新爬上了船,将鸳鸯佩拍到了温芷沅的手中。
湿漉漉的发丝贴着她淡白瘦削的脸颊,湖水顺着她睫毛淌下。
“我没故意扔你的东西。你好好拿好了。”
她喘着气,肩膀柔弱得不禁风,话语间是骨气,也是赌气。
温芷沅愣了,还是第一次如此正眼看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姊妹。
她水性居然这般好,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一场游船不欢而散。
温芷沅和温芷沁两人嘀咕了一阵儿,也就忘记了此节,各自饮宴去了。
对于温初弦来说,今日却是极为惨淡的一天。
她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抚着自己浑身潮湿的衣衫,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谢灵玄的羞辱,温芷沁的欺负,温芷沅的陷害,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想哭,有种失望却又孤立无援的感觉。
她真是不禁要怀疑,喜欢谢灵玄这事,本身就是大谬特谬。
如果她不抢谢灵玄,何氏就不会针对她,温芷沅也不会和她耍心机,温芷沁也不会处处看她不顺眼。
她日子会比现在过得好。
玄哥哥早已不是她的玄哥哥了,落水伤寒真的带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他那么陌生冷漠,像一个与她从来素不相识的人。
数日以来,自取其辱的事,她做得还少吗?她的那点执念,或许迟早会害了自己。
温初弦想,如果何氏再找她退婚,以迁她亲娘的骨灰入祖坟或是其他什么为条件,她应该会答应。
这段年少的爱恋,已叫她太累太累。
这桩本就不相配的婚事,退了便退了吧。
嫁给谁都好,只是别叫她活得这么累了。
她独处了一会儿,闭塞的心情稍有缓解。
正想找地方换身干净衣衫,便见一个婢子匆匆忙忙地朝她奔来,手里拿着一方玉佩,颇有怒容。
“弦姑娘,你偷偷用劣品调换了我家姑娘的玉佩,心机如此之深,还要不要脸?”
那婢女气势汹汹,温初弦认得,是何氏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