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收到信后,也没料到谢灵玄放着温婉贤德的沅儿不娶,心悦于那个不知礼节毫无德行的庶女。
还没等长公主唤人,谢灵玄已提前出现在了长公主面前。
只见她那从小到大恭顺、从未有违过孝道的儿子毫不避讳,直说要娶温家小姐温初弦。
他和温初弦互通有无的书信摊在桌上,墨迹犹新,字字句句写着至死不渝。
长公主看了,暗自咬牙切齿。
谢灵玄解释说,“之前温小姐为了倾慕儿子,闹出了情诗的事,人尽皆知。如今温家落难,我们不能落井下石,在这时候退婚。儿子若要娶新妇,她是最好的人选。”
长公主严肃道,“她那样的出身,怎么配你?母亲和温家夫人都决不允许。”
谢灵玄道,“母亲,您怎么能拆人姻缘?”
他神色幽幽,好像质问,哪有半分少年时软弱怯懦的气质。
长公主在一瞬间感到了自己这儿子的忤逆和陌生。
“你若一定喜欢温初弦,可以要。不过只能收房做妾,不可为妻。”
谢灵玄淡淡,“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同娶温家两姊妹?且不说温家父母会不会答应,儿子这般做,还有人伦么。”
长公主拍案怒道,“你既知道利弊,还执意要那庶女?从前你事事都听母亲的,如今和灵玉学得也贪图美色,忤逆不孝了是吧?”
长公主在闺中时就是强势的性子,如今老而弥辣,声声责备如雷,直灌入耳。
十几年来,她在这大儿子身上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无论仕途还是婚事,都得安排得严丝合缝,不能出一丝差错。
谢灵玄无奈地笑笑,眉眼又恢复了孝顺和恭敬。
“儿子不敢,儿子惶恐。”
长公主厉声说,“你要以那庶女为正妻,做我谢家的主母,除非我和你父亲咽气。沅儿比那庶女出身好上千万倍,也端庄千万倍,更对你情深一片,没成婚就日日来服侍我这个婆母。你舍得辜负?”
谢灵玄垂首,“不敢。”
长公主追加说,“玄儿,从小到大,哪样事你不是听爹娘的?爹娘哪样事害你了?你一时沉迷在美色中,说出这等不知分寸的话来,母亲只当没听见。须知,娶妻要娶贤。”
谢灵玄见长公主动怒,唯唯诺诺地安抚道,“母亲息怒,儿子听母亲的便是。”
长公主这才稍稍消气。
从小到大,这两人与其说是母子,倒更像是同袍。
谢灵玄中探花、为帝师,皆是长公主在背后悉心指导、出谋划策之故。
她这儿子也一向把她当成天神,但凡她说个不字,他以往是不敢反驳的。却不知怎地,落水后性情变得这般反常。
长公主难以放心,待要再说几句温芷沅的好处,谢灵玄却信然开玩笑说,“母亲一味想让我娶温家嫡女,也得提前问问人家的意思。若是人家不答应,却又如何是好呢。”
长公主一愣,“不可能,沅儿怎会不愿,她一直是最倾慕你的。”
谢灵玄却默然摇头。
“世事难料,母亲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死好。”
说罢,没有再留下别的,敬然起身拜别。
长公主从没见过儿子这般忤逆的一面,脸色涨红,甚是不快。
可无论如何,成婚的事,她绝不会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