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偷龙转凤

佳儿佳妇 旅者的斗篷 3819 字 2个月前

云渺见了温初弦,又感激又喜悦,上来就要给她行叩拜大礼。温初弦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连忙阻止了。

主仆几人正待回房之时,不远处的抄手廊猛然有一行人影过去了。

一刹那间,温初弦嗅到了一股极熟悉极熟悉的气息,仿佛从她记忆深处涌来,她一瞬间凝固了。

汐月安慰道,“夫人宽心,不是朝咱们来的。许是运煤的佣人。”

温初弦摇摇头,那几人的背影很快隐去。

她盯看了良久,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才怔怔翕动双唇,自言自语说,“刚才……我好像看见玄哥哥了。”

汐月不禁疑惑。

玄哥哥,那是夫人对公子的爱称吗?

刚才那几人指不定是哪院子的小厮,怎么会是公子。

就算是公子,他们夫妻二人日日都见,夫人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

想来公子今日歇在黛姨娘处,夫人心头抑郁,才有感而发吧。

·

翌日黛青梳了妇人髻,很早就过来给温初弦请安。

黛青昨夜刚承了雨露,今早粉面含娇,浑身上下都透着旖旎的味道。

昨夜谢灵玄虽然很奇怪,但对她还是疼惜的,可比白日里暖乎多了。

黛青请求温初弦说,“妾身想给家里写一封信,将这喜事报给他们知,不知夫人答应么?”

温初弦无精打采,精神很差,乐桃正给她揉太阳穴。

“写吧。写完给我看一眼,我叫人送出去。”

黛青喜悦道,“多谢夫人。”

谢灵玄从前对她弃如敝屣,疏离冷淡,黛青总是在温初弦这世家女面前抬不起头。

没承主君的宠,家里人并不相信她捏住了谢灵玄的心。

干爹曾训导过她,男人都是见色忘智的东西,要想揪住他们,必得在床帐里。

只有她夜里伺候了谢灵玄,干爹才能真正放心。

如今她名正言顺地被娇宠了一夜,而且她特意借着月光看了那人的脸,衣冠相貌,确实就是公子本人没错。

报给干爹,干爹定然会高兴。

黛青有些得意忘形,给温初弦敬茶时洒了水,却也没跪地求谅。

温初弦自然晓得这妮子得了谢灵玄的宠爱,有底气了,再不必对她这个傀儡夫人奴颜婢骨了。

温初弦本来已把云渺从温府叫来,预备着好好整饬整饬黛青这无法无天的婢子的,昨晚却整夜梦魇,睡不着觉,今日精神全无。

她不会认错的。昨夜闪现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玄哥哥。

她虽然没看清脸,但她与他青梅竹马情谊匪浅,他身上的气息和感觉是不会说谎的。

可玄哥哥不是已经落水死了么,怎会月夜诈尸般地出现在谢府?谢灵玄又怎么容许?

太多的疑团如迷雾遮在眼前,再这么下去,温初弦真要怀疑自己的神志会出问题。

午后黛青把家书写好,交予温初弦验看。都是些寻常叙家常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温初弦便叫人封了口,送将出去。

黛青暗暗藏了一个小心机,她使用的信笺是特制的,表面上只写了些不疼不痒的话,其实浸泡在水中后,会浮现出另外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来,那才是她真正要传递的情报。

她干爹是商府的商相爷,她此番就是要把谢灵玄幸了她的事告知商贤。

为了掩人耳目,书信从不送到商府去,都是送到城外一个寒窑里——她名义上的娘家。商府会派密使过来取走。

做细作虽然凶险,但按这一套办法做下来,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几年里她从没出过差错,谢灵玄在落水前常忙于读书,性格温懦,也从没发现过。

眼见温初弦答应了帮她送信,黛青心满意足,却在此时忽见一婢子上来给温初弦递果盘,一看之下竟是云渺。

黛青恫然一惊,那个因下迷-药被公子赶出去的贱-婢,竟还能回到谢府中?

重见故人,云渺扬眉吐气,主动上前一步,“黛姊姊,许久不见。如今我服侍夫人。”

黛青这一惊实匪浅。

温初弦蓄意养了云渺在身边,是想给公子再添一个妾室,分她的宠么?

常听闻,大家族的主母不会自降身份下场斗妾室,温初弦眼见她得宠了还不慌不忙,原来是算计着这一招呢。

云渺长得比她貌美些,床帐内也更狐媚些。从前她和云渺同为通房时,云渺就总是占上风。如今乍然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再不愿,表面也得装作一团和气。

黛青勉强道,“……是,好久不见。”

云渺这么乍一出现,黛青如掉了刺的刺猬,方才那股洋洋自得劲儿全没了。

温初弦嗤,看来她找到了一把制衡黛姨娘的利器。

当下她还有话要跟黛姨娘说,便叫云渺把果盘给黛姨娘端过去,主动示好。

温初弦道,“难为你昨日刚承恩,今儿就这样勤勉地给我请安。我这主母也没什么好东西要赏你的,妆台上那对明月耳珰你便拿去吧,以后便是一房的姐妹。”

黛青满以为温初弦对自己满怀敌意,此时见她竟温言相呵,起身拜道,“妾身多谢夫人赏赐!”

当下屏退了周遭众人,温初弦要和黛青单独说些妇人的私房话。

“你在公子身边多少年了?”

“五年了。”

温初弦哦了一声,“那你和云渺两人,都是很了解夫君的吧。”

黛青道,“不敢。不过妾身服侍公子衣食住行,没有不尽心的。”

温初弦想从最熟悉谢灵玄的人开始下手,把他是假非真的事捅出去,便蓄意引导说,“夫君之前落了水,病了好一阵,如今晚上常常头疼。你们在服侍夫君的时候,也要小心仔细着。”

她这话说得隐蔽,黛青不疑有它。

“夫人提醒得是,公子从前喜喝味淡的茶,五年来口味从没变过。可昨日妾身给公子沏了淡茶,公子却兴致寥寥。妾身已记住,今后为公子沏酽茶。”

温初弦长长叹息,“夫君患了失忆症,一开始连我都认不出来。你们之前烧我送的东西,不就是他吩咐的么?”

黛青略有些惭愧,“其实那日妾身也不想烧夫人的箱匣,只是公子有命,不得不遵。”

温初弦絮絮叨叨,“夫君的性情变化真的好大,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这几日读话本,偶然看见双生子兄弟互相顶替,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你说夫君会不会也有什么双生子兄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她这话包含的意味太深沉,含有明显的挑拨,黛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夫人说笑了,这事怎么可能。”

温初弦笑笑,“确实,我随口一说。”

黛青低头蹙眉,连连眨着眼睛。

她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温初弦话里话外的暗示。难道公子性情大变不是因为失忆,而是因为换了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