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祭祀[本卷完]

佳儿佳妇 旅者的斗篷 1904 字 2个月前

昨夜合家团聚,人人尽欢,长公主特别恩准免了今日的请安,叫众人都宿个懒觉。

可远在晨光未明之时,温初弦就起了。全哥儿的事像一块重石一样压在心头,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遥望天际,寒风如刀满目潇潇,天与地都是苍白黯淡的。

温老爷觉得全哥儿不是自己的骨肉,所以对全哥儿的死并没什么太大的悲伤,只是捐了些钱财给收养全哥儿的那户人家,仁至义尽。

温初弦乘了马车,直接赶往平民巷。

棺材匠已将全哥儿装殓好了,小小的一个人,安静地躺在乌黑的厚棺中,周围放着数朵惨白的小花。

温初弦倚在棺边,抚着全哥儿乌青的双目,瘦削的骨骼。

听棺材匠说,小孩子昨夜瞪着大大而空洞的眼睛,死不瞑目,临断气前还在虚弱地喊着“姐姐”。

自从姐姐有了大哥哥后,就忘记他了。

他独身一人被养在温家,大娘子排挤他,姐姐却也不来看他。

他被赶出温家,姐姐还和他断绝关系……

温初弦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她好后悔,送全哥儿过继本意是保护他,怎么就变成了催命?

愤怒开始淤积像摇摇欲坠的高厦,是谢灵玄,这一切都是因为谢灵玄。

她以后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谢灵玄死。

她与谢灵玄的仇,不共戴天。

因全哥儿名义上已是那对老夫妇的儿子,葬礼也不必多兴师动众。

雇了几个脚夫,便将棺材抬走了,埋的地方自然也不是温家祖坟,而是城北二十里的乱葬岗。穷人家连口厚棺都买不起,哪里有自己的祖坟呢。

温初弦亲眼目睹全哥儿被埋掉,悲由心生。

她母亲的骨灰,是她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终于迁进温家祖坟的。如今全哥儿却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成为荒郊野岭一缕孤魂。

收养全哥儿的老夫妇看出温初弦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劝她节哀,尽早离开这阴晦不毛之地。昨夜才刚刚过了岁首,哪个贵人愿意在此逗留。

那对老夫妇也是苦命,一生无子,好不容易过继个儿子,还这样去了。

温初弦掏了些钱给他们,叫他们好好过日子,自己则独身在全哥儿的坟前发呆。

寒鸦乱叫,森森枯木,张牙舞爪,遮天蔽日。乱葬岗中尽是臭气浊气,时有蚊虫来吸血,她也浑若不觉。

上上签,她还真是抽中了个上上签呢。

直到二喜过来催促她该回府了,她才木讷地往回走。

……

回到谢府,一切还是那么按部就班。

全哥儿既过继给了别人,就是别家的孩子了。温老爷尚且和全哥儿断得干干净净,谢家人就更没必要沾染这种丧事了。

值此喜乐吉庆的岁首之际,谢府中连小厮都穿红戴绿,唯有温初弦一身素净。

长公主见了,问清缘由,不悦地叫她脱下来。

非是长公主不通情面,而是这几日前来谢府拜访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温初弦乍然一身白麻,晦气不说,还以为是她谢家出了丧事。

弟弟去了,穿素服遥寄哀思当然可以,但问题是全哥儿已不是温初弦的弟弟了,名义上她穿不着。

温初弦被训斥了一顿,迫于无奈套了件颜色鲜亮的外袍,遮住那一身雪白。

头七那日,她躲到后院太湖石后一处最僻静的角落去,偷偷给全哥儿烧些纸。

在别处恐招惹晦气,此处却少有人问津。

汐月是在她百般求磨之下,才勉强答应替她遮掩。

“夫人记得一会儿早些回去,千万不可叫公子知晓。”

有谁敢在年节里烧纸的,怕不是咒主人家死,汐月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