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苦涩地说一句,“谢谢你,玄哥哥……是我对不住你。”
谢子诀怜然,他们从小时候就互有情愫,风风雨雨走到现在,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母亲叫他试一试温初弦的贞洁,他不能不遵,但总觉得若这么做,是对不起初弦的。
初弦的身子肯定不清白了,他心里明白得很。接受她作为妻子,就得接受她残缺的事实。
谢子诀虽然觉得窝囊,但还是不想休弃她。如今的他也没心思再重新找一个姑娘办一场大婚了,就和弦儿这般相互迁就地走下去吧。
夜已深了,该就寝了。
谢子诀犹豫片刻,轻轻脱掉了自己的外袍。
他在做夫妻之事时很是克制,一夜最多叫一次水,所以弦儿跟他在一块,也不会很为难的。
温初弦还有些气息不匀,但见谢子诀已褪了外袍,便往里去了去,腾地给玄哥哥坐上床来。
她一直爱玄哥哥……她在心里默念,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和玄哥哥今后是要天长地久地做夫妻的,这事躲得了一天,却不能总躲着。
况且她从前最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能徜徉在玄哥哥的怀抱之中吗?
如今夙愿终于要实现,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两人分离,重逢才没多久,彼此都还不算十分适应。
灭了灯烛后,相顾无言地躺在床上半晌,笔杆条直,两人都僵硬得无以复加。
谢子诀怀着怯意,黑暗中试探去碰一碰温初弦的手。
她的柔荑颤了下,克制着自己不去躲。嘴腔好痛,鼻腔好痛,酸得像是喝了十几斤的老陈醋。
玄哥哥碰她,她却不知怎地,谢灵玄浮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躺在谢灵玄怀里时,似乎没这么多顾忌,只要他不闹她,她能很安稳地睡到天明。
他的怀抱,曾经也是很暖很暖的。
一想到谢灵玄她就受不住,现下眼眶发酸,全身都开始麻痛了。
谢子诀见她不抵触,便握住她的手。
他守礼地俯身下来,也脱去了她的一层衣衫。她身子颤了颤,同样没说不悦之语。
谢子诀近一步将她搂近,欲吻她的双唇时,温初弦忽如万箭穿心,周身痛苦不堪,惶然捂住嘴巴起身,瞪大眼睛,口吐污秽之物,弄得满地都是。
谢子诀彻底愣了。
他就那么恶心吗,值得她呕吐?
急而知会守夜的汐月,汐月将蜡烛点燃,收拾温初弦吐出的秽物。
晚上是和长公主用饭的,温初弦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吐的都是些泛着黄汁的水。
黄汁中夹杂着一点点血迹,不过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那不是五脏六腑受伤,应只是她吐得太猛,把喉咙或鼻腔不小心弄破了,才有的血迹。
血迹之中,杂有极为细微的小白点。
谢子诀忙着照顾温初弦,只瞥了一眼,也没多想,秽物就被汐月打扫走了。
温初弦虚弱地躺在枕席上,还有点没缓过来。
谢子诀见她如此排斥,心下忧戚,也便不再逼她。
“你好好睡吧。”
他本想说他去睡书房,但一房主君睡书房成何体统,若被长公主知道了,恐还会惹她老人家生气,便只得委曲求全,跟她凑乎一宿。
温初弦甚是惭愧,她想说,她的这些反应皆不是由她自己控制的,都是失控的,可就是解释不清。
换位思考,若是她柔抚玄哥哥时,玄哥哥吐了,她也会极为难过不舒服吧。
她耿耿于怀,尝试着去碰谢子诀。
灯烛又重新熄灭了,这次谢子诀却没再碰她。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从他的叹息之声中隐约分辨出,他叫她先睡。
他是个再板正不过的正人君子,本来做这事就畏手畏脚放不开,温初弦还这般用呕吐来羞辱他,他的兴致早就败得一干二净了。
温初弦见他不理会自己,讪讪无语,只得也避过头去。
两人相敬如冰。
膈应的夜晚,膈应的月亮,膈应的空气。
·
翌日温初弦很早就被叫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才五更天。
天蒙蒙亮,汐月唤她赶紧起来,她得去给长公主请安。
谢子诀早已起了,已洗漱完毕,正等着她一同前去。
温初弦昨夜吐得厉害,这时候还没缓过劲儿来。她浑身无力,懒懒的不想动。
汐月还以为他们昨夜做那事太猛,但见温初弦的衣衫还完好着,竟还是昨日穿的那一套,不禁暗暗纳闷。
公子和夫人,从前的感情可是最好的,怎么一夜之间漠若两路。
“公子说,给长公主请完安,顺便在新月居用早膳,所以才这般早叫您的。”
温初弦一听还要和长公主共用早膳,内心就觉得煎熬。
“你去问问玄哥哥,我能不能不去?身体还有点不舒服……”
汐月道,“好的夫人,这不是什么大事,跟公子说一声就行。”
汐月去偏厅找谢子诀了,半晌,却又面露难色地回来。
“怎么?”
汐月支支吾吾地说,“夫人,您还是赶紧起吧,公子说怠慢父母不好,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汐月原是谢灵玄的人,对谢灵玄的话说一不二。如今谢子诀就是谢灵玄,所以她下意识也把谢子诀当成天神供着,对他的命令不敢有违。
不过汐月也觉得奇怪,从前公子自己都不会去给长公主请早安,早上从来都是任温初弦恣意贪睡的,她们这些奴婢若弄出点动静吵夫人,公子还会轻言责备……如今怎么一反常态,主动叫夫人去请早安了呢?
不单这一条,公子近来都很奇怪。
落水后回来的公子,仿佛比之前重规矩了许多。
温初弦浅叹一声,清醒了,起身更衣。怕是她从前跟谢灵玄懒惫惯了,今日才这般怠慢。
为人媳妇,孝敬公婆是应当的,玄哥哥既如此提醒她,她原不该推诿的。
只是从前也有那么一个男子,从没逼她去给什么不喜欢的长辈请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