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
他娓娓叫了声她的名字,将她的谵语打断。唇角扬起一个轻淡的微笑,用静穆慈和的目光回应她,“你要乖呀。”
温初弦的拳头暗暗捏紧。
以鸡蛋微薄的壳硬着头皮撞向石头,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她双排牙齿紧锁,颓然垂下头来。
谢灵玄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好好地带了回去。
至水云居时,光景还早。
汐月端来甜汤,近来温初弦常喝这个解渴。
温初弦眼神阴郁,从前她只是觉得这个好喝、耐喝,却不知这甜味儿能麻痹人的喉舌,使人不知不觉中饮下鸩酒还上瘾。
她一味消沉着,只打定主意不饮不食谢府的任何东西,宁肯饿死。各种香料,也是坚决不让汐月焚的。
谢灵玄正好见此情景,便将甜汤要了过来,亲自喂温初弦喝。
他先放在自己唇下细心吹凉,才递给她,“娘子请。”
温初弦一动不动,目光冷淡而具有攻击性。她就是垂死的病人,这碗甜汤会加速将她送走。
谢灵玄见她唇线紧闭,也知她心情不妙,寂然放下汤碗。
他无奈说,“又耍脾气了。”
温初弦竭力忍耐心中的痛苦,一瞬间某些事情戳破窗户纸般点透。
这甜汤中的甜味很奇怪,初时她其实是喝不习惯的,可渐渐就对这味道产生了依赖。不单甜汤,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避子汤、她的早膳晚膳都若隐若无地含着这种味道,当时还以为谢府嗜甜没放在心上,这些蛛丝马迹其实都大为可疑。
玄哥哥给她请的那位老御医也说了,她是中毒了。若非有人蓄意安排,她的血液中怎会有碎银星般的活虫?
温初弦翻身躺下,用被子紧紧蒙住身体。
她留给谢灵玄一个疏离的背影,“我困了想先睡会儿,你出去吧。”
谢灵玄刚要碰一碰她,温初弦却往里蹭了蹭,很明显地避开。
他的手凝在空中半晌,还是收了回去,无计可施道,“好吧。”
帮她掖好被角后,静静起身离去。
温初弦假寐,心中一片清醒。
冰冷的泪水早已无声无息地流淌在枕席上,原来她的枕边人从来不是人,而是鬼。
他给她下蛊,想让她死。
……
说是睡觉,其实哪里睡得着。
躺了一会儿温初弦就起身,她实在口渴极了,自己到小厨房生火弄了一壶水。谢府的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被人动手脚,唯有她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汐月见了,嗔怪道,“夫人想喝水唤奴婢便可,何必来厨房这种脏地方呢?”
温初弦谎称说想走走,顺便就到厨房来了。
她欲言又止,胆战心惊地问出,“公子呢?”
汐月答,“公子方才入朝去了,吩咐奴婢等您醒来之后,问您晚膳想吃什么,提前做给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