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静悄悄,与前一日的车水马龙恍若隔世,“哒哒”的马蹄声惊起一路的泥花。
宋真清与朱小棉相对而坐,想起在兴隆驿头一回遇到朱小棉的情形,之前那些疑惑此刻忽然有些豁然开朗起来。
但朱小棉身上有许多谜团,在到达城门之前,他们尚有时间说说从前的事。
“小棉,你为何说是替余家大爷喂马的?”她问朱小棉。
“姐姐,我没骗你,”朱小棉抬起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在马蹄沉闷的响声里细细说起了从前在江南的生活。
“自打我有记忆起,我娘便在余家做事,后来她年纪渐渐大了,在我十五岁那年忽然犯了寒湿病,病的厉害时,她连起身也不能,为了筹措药费为娘看病,也为了让娘安养晚年,我只得将自己卖了死契进了余家替了娘。余家虽家大业大,但大爷却是个洁身自好的,所以余府的丫鬟也并不会全被分到主子身前伺候。那些没得银子打点的,也会分到脏活重活。”
朱小棉说到这里,眼中并无波澜,平静的述说着令人心酸的过往。
宋真清觉得清清道姑的命运就够苦了,可如今听的多了看的多了,方才觉得清清的苦尚且只是衣食之苦,也只是她认为的苦,起码清清的心里始终是安然乐怡的。
也许只因为清清是自由的,无拘束的。
然而对有些人来说自由却是极为奢侈的东西,有多少人为了生计不得不拿自由去换却又要感恩戴德买了他自由的人,因为那人可以让他活下去。
“进了余府后,我就被分去马房喂马,江南人大多不擅骑马,但也不知怎的,我却似无师自通,头一回看见马儿便像看见老朋友一般,我非但不怕它们,我甚至还敢上去骑,所以,我并没因被分到马房懊恼,反而有些欢喜,管事们因我承担了大多喂马洗马的活计,他们待我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