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正发脾气呢。”
赵管家躬身回道。
“气大伤身,我得去劝劝。”
这位凉国公府的三小姐袅袅婷婷,不紧不慢进到二进院子的正房。
还未入门就听到怒骂的声音:
“钦天监好大的威风,连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
平日吹得那样厉害,沟通阴阳,拘拿阴魂,叫他们查一桩凶杀都办不到……”
心中轻叹一声,三小姐摘下帷帽,露出白瓷般的精致脸蛋,嘴角含笑往里走去:
“二哥发那么大火作甚?钦天监连太子爷都使唤不了,不理睬国公府难道算什么稀奇事儿?”
看到亲妹妹回府,杨榷眉头怒气稍稍收敛,拂袖坐回那张垫着褥子的大榻上,沉声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且问你,通宝钱庄的洛与贞屡屡和杨休作对,你有没有在暗中撺掇?”
三小姐眉眼弯弯,好似月牙,柔声道:
“小妹可是光明正大,何谈暗中。
洛三郎怜香惜玉,不忍看到我因为要嫁给杨休,整日愁苦,
主动自告奋勇,要为我寻个厉害人物,压一压他的跋扈气焰。”
杨榷脸色铁青,忍不住拔高声音呵斥道:
“胡闹!你若不愿意嫁给杨休,直说就是了。
府中也没人逼迫过,何必弄这些手段!
当初父亲提起这桩婚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堂堂杨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许配给山里长大的狼崽子!
可你倒好,那杨休被父亲收为义子后,就属你跟他走得最日里送吃喝、送衣物,好似对人有情。
结果才定下婚事不久,你转头就去找洛与贞给他使绊子……
你图什么?”
三小姐状似柔弱说道:
“二哥,我若不真心对杨休好,他怎么会为国公府卖命。
至于找洛三郎,这又有什么关系。
假如杨休真像义父说得那样厉害,有再多阻碍也能夺魁。
可要中看不中用,死了也不可惜呀。”
杨榷被这通歪理气得笑出声来,反问道:
“你以为后天命格的兵家大材,是田地里的大白菜?
父亲拢共才收了多少个义子?
杨休他最年轻、也最有希望追赶宗平南,能给国公府撑门面!
现在平白死了,连凶手都找不到……”
三小姐双手端了一杯热茶,可怜兮兮的靠过去道:
“我嫁与不嫁,其实没什么所谓。
只不过大哥遁入空门,二哥你又身子不好,
总得寻个合适的人物,做咱们国公府的顶梁柱。
别看杨休闷不吭声,他心里藏着头狼,
不感恩,只记仇。
国公府待他再好,未必抵什么用。
养狗,养不熟,就该杀了吃肉,父亲自小就教过这个道理。
二哥你怎么忘了?”
杨榷没好气接过热茶,捧在手心端了片刻,恨恨道:
“我是心疼那匹赤炭火龙驹!千金难买的龙种好马,就这么被糟蹋了!
罢了罢了,洛与贞皇亲国戚,真要结下这门亲事,也不算辱没国公府。”
三小姐故作惊讶道:
“谁说我要嫁给洛三郎了?”
杨榷愣了一下,拿盖子轻刮了两下青花茶碗,无奈道:
“你对洛与贞没意思,走那么近做什么?
还让他去使绊子,压杨休?”
三小姐睁大水灵的眼睛,无辜道:
“洛三郎是个惜花的性子,主动愿意帮忙,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他家里两位兄长,通宝钱庄以后根本不会交到他手里,我嫁过去图什么啊。”
杨榷叹气道:
“那你要嫁谁?其他义子早就成婚了,而且也没那么本事斗得过宗平南。
娉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任性。
父亲还有十几年的寿元,他老人家一日尚在,国公府就不会倒。”
三小姐嘴角上翘,含笑道:
“宗平南是新晋大宗师呢,比父亲熬得久。
他当年被摁在招摇山二十年,那再等二十年,又有什么所谓。
二哥,杨休靠不住,养狗失手了,我想再熬一会鹰。
人人都说太安坊出了个宗平南第二,不妨拉过来探探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