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缉捕抓人,再寻常不过。
但朝廷亦有法度,黑龙台并非肆意妄为的专横之所。
与扫荡江湖帮派不同,光天化日登门拜访兵部四品武官,倘若无功而返。
兵部、御史台的折子,恐怕会像雪花般飘入内阁。
到时候南北衙门下不来台,宋、敖两位指挥使更会难堪。
“若无十分的把握,怎么会劳烦千户出面。”
纪渊淡淡一笑,似是胸有成竹,正色道:
“我既然敢下论断,罗龙便不可能清白无暇。
他那身四品武官袍所沾染的污点,一时之间难以擦掉。
只要入得府中,定是人赃俱获。”
秦无垢略作思忖,嘴角含着笑意道:
“纪百户做事十拿九稳,这一点我自是清楚。
但你可知道,我若点头答应,等于拿千户之位陪你冒险?
存有一线失手的可能,咱们都要挨罚受罪。”
纪渊仍是脸色平静,他藉由夜游神的谛听微声,掌握罗龙犯下的阴私罪证。
弑父杀奴,只要彻查下去。
凭借仵作验尸、钦天监观气,不怕没有确凿实证。
关键只在于,能否踏入罗府那扇大门。
“纪某认为,千户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纪渊笑容和煦,一改往常的冷厉。
气血炙热,使得掌心吐出热力。
越过男女之防,轻轻揉过秦无垢的小腹。
此处于女子而言,极为敏感。
稍稍一碰,好不容易缓过劲的女千户。
当即咬紧朱唇,维持不住清冷之态。
“你这冤家,真个惯会缠人!”
她情不自禁扭了扭身子,打情骂俏似的喝骂一句。
“千户此前曾说,我便是提一百个要求也会允了。
亲口所言,怎能反悔。
况且龙子血脉汹涌如潮,同清倌人耳鬓厮磨,如何消解得了?
我也是为千户着想,体贴千户,这才施展手段。”
纪渊难得做了一回男公关,出卖自个儿色相。
他心中已有定计,与其给罗龙机会。
签生死状,绝争擂上一决胜负。
还不如直接动用举报大法,登门问罪。
背靠朝廷这颗大树,当然就要懂得利用规矩办事。
所以,才会故意拉上秦无垢。
借她的千户之名,方便自己行事。
若只是纪渊上门,一介百户,堪堪正六品。
官位压不住罗龙,很难控制住场面,平白打草惊蛇。
让对方找到销毁痕迹的机会。
“姐姐应你便是,且饶了我,别再来了。”
平日里或是轻佻,或是冷艳的秦无垢,罕见地低声求饶。
只看她那霞飞双颊,彷如涂抹丹朱的尖俏姿容。
便就知道纪渊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究竟有多厉害。
倘若再不答应,只怕要彻底失态,放声轻吟。
“纪某承下千户这份人情,日后必有厚报。”
纪渊笑眯眯道,不再催发气血,刺激羊脂白玉似的肌肤。
尽管隔着一层布料,仍能感受其中的妙处。
白如玉,凉似雪,是极为上品的“冷美人”之相。
坐于怀抱,自有无穷的销魂滋味。
“这次是龙子血脉发作,以后不可如此……了。”
秦无垢轻拢发丝,呼吸撑得坐起说道。
她运转气血,镇压心神,终于摆脱那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慵弱状态。
“没有千户的吩咐,我岂敢放肆。”
纪渊嘴上这么说,心头却不以为然。
秦千户的真正意思分明是,下次继续,还要加大力度。
待到两人离开竹屋,步出竹林。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黄金台上,两道人影浮现。
无论坐在轮椅上,裹着厚厚裘袍的苏孟,
亦或是久居金风细雨楼,见过各种阵仗的琴心,
彼此都不是雏儿。
两双眼睛甫一扫过秦无垢,
立刻通过褶皱的衣袍,微红的脸色,不够自然的行走步态,推测出几分结论。
“真是我辈楷模!”
“原来秦姐姐喜欢年轻鲜嫩的少年郎!”
苏孟与琴心对视一眼,恍然大悟,难怪耽搁这么久。
只是那座竹屋更深露重,四面来风。
幕天席地,也能大战,委实是情到浓处。
……
……
翌日,罗府之内。
罗龙没有去兵部点卯当差,而是披麻戴孝,跪在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