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白蟒怒目张须,龙虎气护持。
那双上好的牛皮靴子破烂撕裂,顷刻化为齑粉。
恐怖的气力如沉雷轰落,勾连地脉阴气、稀薄灵机的法坛摇摇欲坠,表面浮现一层血色罩子。
坚持不到三息,便发出“喀嚓、喀嚓”的碎裂声音。
好似蛋壳被碾碎,彻底崩灭!
那座五色木台即刻倾倒,爆成大团碎屑。
铜灯白蜡融为粘稠浆糊,能够承受换血大成攻杀的坚固法坛,弹指被破!
不止如此!
仿佛几百桶雷火同时炸开。
整个屋子完全被夷平。
四面夯实的黄泥土墙受到余波冲击,瞬间垮塌下去,化为滚滚烟尘。
几根支撑的粗大梁柱轰然折断,本该砸落的屋顶却被那股骇人的气力,生生吹翻出去。
方圆五十步内,让雨水浇得软烂的地面下沉,陷入一寸有余。
无穷无尽的污泥、水珠,悉数弹跳而起,然后被震成一蓬蓬破碎的雾气。
炙热的气血好似丈许高的火炉子,将漫天雨幕蒸发干净,嗤嗤作响!
大股的白烟弥漫开来,正好遮住闻声赶来的众人目光。
“好可怕的气力!好强横的体魄!”
身披棉甲的五爷顾不得抹去脸上水珠,喉咙滚动几下,喃喃说道。
他若面对这样的敌手,怕不是一招都走不过,便要被拧下脑袋!
“快发哨令火箭!绝对是换血高手!”
黑脸膛的大汉连忙说道。
“国公爷的大客卿要是死在兵马司,咱们只怕也要连坐受罚!”
五爷眼眸缩成一点,透过渐渐散开的烟尘雾气,瞥见一抹官袍补子。
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摆手道:
“好像是北镇抚司衙门的……百户?飞鱼服……加御赐白蟒……是那位!”
黑脸膛的大汉猛然一愣,正欲取火折子的动作停下。
北镇抚司只有一人,以百户之身着白蟒飞鱼!
那是圣人御赐,专门封赏给为国尽忠的忠烈之辈。
太子监国后,便就极少见到了。
“纪九郎……要杀国公府的大客卿!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绰号“五爷”的兵马司巡营都头犹然不敢相信。
以往听说这位爷少年骄狂,跋扈枭烈。
他只当茶余饭后的逸闻谈资,往往一笑而过。
今晚上见到正主,才知道坊间流传并没有多夸张。
堂而皇之穿朝廷官服,强闯兵马司袭杀国公府的座上宾。
景朝定国以来,纪九郎是头一号。
“我说……他好歹弄一身夜行衣啊……”
黑脸膛的汉子苦笑道。
纵然他心中十分敬重这位辽东出身的年轻百户,却也不可能熟视无睹,任由纪渊持凶杀人。
“暂且等等,那位大客卿可是练气士,更有国公府的悍奴……谁强谁弱,还没见分晓。”
五爷略有迟疑,他若发哨令火箭,擒拿纪渊,日后会不会叫北镇抚司记恨上?
自己不过领几两银子的月俸,何必拼命?
不做就不会错,无功无过最好。
坐山观虎斗便是!
黑脸膛的汉子一听,立刻明白过来,赶忙喝止其余的兄弟。
“好个纪九郎!你这辽东蛮子竟生了这样一副好体魄!好身板!”
二先生怨毒的声音兀自响起,那种恨不得寝皮食肉的恨意,让那些兵马司的军士背后发凉。
“破我法坛,杀我小鬼,一举毁掉我十年修为!你当真心狠手辣,是个祸害!”
二先生那些纸人,可不是随便剪出。
首先要取活人头盖骨的那点血色,调做颜料,增加凶性。
其次再用利鬼挪移气机之术,每日把自家修成的一份灵机灌注其中。
最后于百日之间,精血浇灌滋养灵性。
这期间不能间断一次,否则就要重头来过。
他洒出那数十张的血色纸人,等同十年积累的练气修为。
不过片刻悉数被毁,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恨?
“还有什么招数,不妨一并使出来。”
纪渊抬起胳膊夹住刀身,抹去上面沾染的阴秽气机。
夜游神的灵性尚存,如开天眼扫视方圆百步,搜寻二先生的踪迹。
法坛受损,对方再也无法尽情施术。
灵机稀薄的恶劣环境下,纸人替死也用不了几次。
于他而言,胜负已定。
“粗鄙武夫,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天骄人物了!”
散开的烟尘雾气当中,二先生驾驭那头油滑的财鬼,源源不断抽取煞气。
“今夜叫你领教,何为仙家道法!”
他五指如钩,猛地插入魂体,浓郁的血光缭绕周身,好似一尊凶神。
“老爷饶……”
财鬼发出哀嚎。
“住口!既然为奴!为本老爷尽心尽力也是应该!”
二先生心性果决,没有半分不舍。
失了五头小鬼,大不了重新再炼。
保住小命,拖死这泥腿子才是要紧事!
所以他逆运五鬼搬运,抹灭财鬼,剥夺炼煞之能。
嗡!
快若雷霆的刀光杀至。
二先生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扬手劈出!
咚!
洪钟大吕似的沉闷炸响。
他那堪堪服气的武道修为,内外炼成的普通肉身。
居然硬撼绣春刀,成功接下!
------题外话------
s:不是断章哈,主要十二点之前也写不完了,先发四千五,免得缺勤~
s2:今晚肯定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