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大丹?
杀生僧轻瞥了一眼那只打开的莹润玉盒。
龙眼大小的赤色丹丸,散发浓烈的铅汞气息。
表面浑圆无暇,成色极好。
俨然如一颗火球,显得滚烫炙热。
“徒弟,这等太医局的阳丹没什么稀奇。
等你正式冲击换血大关,老衲赠你一枚阴丹,保准效用更好。”
杀生僧眉毛挑起,神气抖擞说道。
老和尚这番话,让一旁的洛与贞神色讪讪。
他身为通宝钱庄三公子,历来出手阔绰,为人赞叹,何时被这样嫌弃过。
犹记得,纪渊还未崭露头角的时候。
洛与贞曾在拙园摆下小丹会,七八千两银子流水般撒出去。
用这般大手笔,震惊了不少将种勋贵。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纪渊乃北镇抚司的百户,又因为屡次立下功劳,手头并不缺少功勋。
他背靠黑龙武库,随时都能兑换资粮。
更别提杀生僧这样的宗师级别,底蕴之深厚,外人难以猜测。
瞧不上此物,也是情理之中。
这枚助人冲开换血关的大丹,放在外面是价值万两白银的紧俏货。
足以叫诸多武者眼红心热,冒着杀头风险去争抢。
但对于眼前一老一少这两位,的确没什么分量可言。
“大师此言差矣,洛三郎乃是我手足一般的至亲兄弟,一份心意比礼物更重要。
不过你也有些不该,以咱们的交情,天大的事情,直说便是,何须特地备好礼物上门!”
纪渊心思灵活,主动略过杀生僧提及的阳丹、阴丹之事,化解洛与贞的尴尬。
他未曾发迹之时,这位国舅爷家的三公子,给过几次帮助。
况且对方性情不错,没有寻常富贵人家的纨绔习气,算是值得一交。
“纪兄,不瞒你说,在下确有一桩事相求。”
洛与贞是个薄脸皮,挑明来意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家父听闻纪兄年后可能要外派巡狩府州,便想叫我与你一起凑个伴。
纪兄你也知道,我家中生意做的还算可以。
遍布景朝的通宝钱庄,多是家父和大哥打理,
二哥负责盐铁转运那一块,就我最不成器。
我爹的意思是,长久厮混下去,迟早成为废人。
与其继续待在天京,不如让我也接一门生意,磨练磨练性子和能力。”
纪渊嘴角扯了一扯,调侃道:
“景朝第一大钱庄,天京十大行首龙头,承接户部、工部所制的宝钞发行……若这只是还行,那天底下也没谁敢轻谈生意二字了。”
洛与贞那位老爹,乃真正的皇商,绰号“财可通神,富贵尚书”。
主掌丈量田地,收缴赋税,核算钱粮的户部,负责土木水利兴建、军械丹药制造、纺织开矿的工部。
各自都要给几分面子,恭恭敬敬叫声“国舅爷”。
背景之硬,比起公侯坊的那几家国公、侯爷的门户,还要高出一头。
“那些都是我大哥、二哥以后要操心的大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洛与贞笑了一笑,好似浑不在意,毫无分些家业的小心思。
“那如何不做个富贵闲人?我看洛兄你对走商通货也没有很大兴趣。”
纪渊唤了一声婢女,沏了两壶茶水过来。
看到自家徒弟商谈正事,杀生僧撇了撇嘴。
没什么听下去的兴趣,自个儿持着铜钵,出门化缘去了。
花厅之内,少了一位佛门宗师坐镇,洛与贞顿时轻松几分。
他苦笑一声,诚恳道:
“纪兄有所不知,家父自小管得严,极重规矩。
若是偏房、支脉的族中子弟倒还好。
文不成武不就,放到各地府州做个甩手掌柜、账房先生。
每月给足用度,任他消遣便是。
但像我这样的长房嫡系,总归要替父亲、兄长分担一些。
真个混吃等死,只怕会被赶出家门。”
原来国舅爷治家这么严格?
纪渊内心升起一丝同情。
出身大富大贵却没办法躺平。
确实有些凄惨。
“也不怕纪兄笑话,我这人吃不了苦,练功难有成就,兵家的路子肯定走不通。
慧根有限,耐不住清苦,佛、道两家也学不了。
前几年,托了太子的帮忙,拜在学宫祭酒吕显先生门下,如今勉强迈入服气。”
洛与贞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且不介意自揭其短。
十八九岁的少年,踏入服气一境。
换成别处,当得起一声上等之才。
可丢在天京城,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原来洛兄师从儒门高手,你也不必着急,儒家武功多是厚积薄发。
四境之后,天人合一,如言出法随,厉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