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酒色,赘婿,拉钩,奇遇

“你要教枪棒?也成!

你那几个师兄,他们心里都惦记着锦娘,老夫再择一个贤婿就好。”

严盛立在门口,遮挡住屋外的光线。

庞大的阴影,投落下来。

犹如一座巍峨山岳,压在孟长河心头。

“非要如此么?”

这位原名孟三狗、原是北镇抚司千户的阴鸷男子低声呢喃。

鹰扬卫的赵大统领,乃十三太保之一,凉国公的义子。

他若进到对方麾下,难免对上发迹的辽东泥腿子。

到时候……岂能善了?

“长河贤婿,你在天京厮混这么多年,为何还是看不明白?

你要去教枪棒,可一个枪棒教头凭什么保得住内城的宅子,貌美的妻子?

你莫非忘了,那些被你踩死的可怜虫,里头多的是没本事、守不住家业的庸人、废人。

他们的下场如何?”

严盛耐心似是耗尽,冷冷地抛下最后一句话。

“老夫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自个儿好生琢磨吧。”

话音未落,那道威猛的身形便转身离开。

炽烈的日头终于照进屋内,却鞭长莫及落不到孟长河的身上。

他藏在浓郁的阴影,看不清具体脸色。

过了许久,孟长河呼出一口长气。

脱下那身脏污的袍子,换上黑色的劲装。

收拢散乱的发丝,束紧歪倒的玉冠。

“夫人在哪里?”

等他走出屋外,天色已经昏黑。

两个小厮低头弯腰,回答道:

“夫人待在卧雨轩……”

咔吧。

两声脆响。

“下贱的杂碎。”

孟长河松开大手,眸光冷漠。

他看也不看喉骨破碎,软倒下去的两个小厮,径直往卧雨轩行去。

穿过两个回廊,见到一座雅致的小筑。

孟长河面无表情,伸手推开房门。

风铃轻轻作响,惊动坐在榻上的白裙女子。

“夫君……你瞧……”

白裙女子眉目生得清丽,说话也是乖巧。

只是语气稚嫩,颇有几分痴傻气。

她手里举着两个布娃娃,表面针脚粗糙并不好看。

非要仔细辨认,才能瞧出一个是穿着官袍的男子,一个是穿大红嫁衣的女子。

“锦娘……你这阵子过得可好?”

孟长河语气有些发涩,他弯下身子想去抚摸秀发。

却好似想到什么,眼中流露一丝厌恶之色。

“嫣然不许我出门,总是要我吃药……夫君,你答应带我去看花灯,去逛市集。

说话不算数,你们都是骗子。”

白裙女子瘪着嘴巴,小孩子生气也似,背过身去。

“等我办完事,就带你去,好生听嫣然的话,不要闹脾气。”

孟长河心中酸楚,即便过去许多年,经历许多事,他仍旧记得自己在英略馆做杂役时,惹怒一位师兄。

叫七八个人堵在墙角,打得头破血流。

正是锦娘像可怜路边的野狗一样,拿来伤药包扎。

那大约是孟长河头一次尝到有人关心的滋味。

“夫君对我最好了……我偷偷听嫣然说,过门的妻子要给夫君诞下子嗣,不然就会被赶出门。”

白裙女子似是好哄,转而喜笑颜开,然后小声道:

“锦娘一定会努力生下孩子,夫君你别赶我好不好?”

孟长河心里如尖刀滚动,念及严盛的淫威,想到多年的忍辱,他又强自挤出一丝笑:

“夫君怎么会赶你走呢,我一辈子都会陪着锦娘。”

白裙女子神色雀跃,拍手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

孟长河颔首道:

“一百年。”

两只手轻轻勾在一起。

“对了,夫君,锦娘有礼物送你。”

白裙女子像是藏着宝贝,小心地从袖中拿出一样物什。

黄铜色,泛着红锈,沾有几点泥污,好似刚从土里挖出来。

这是一枚破旧的戒指。

“好不好看?”

白裙女子面露期待问道。

“好看得紧。”

孟长河接过那枚铜戒指。

他轻巧戴在手指上。

边缘的缺口划过皮肉。

竟然勾破伤口。

细微的血迹渗进黄铜戒指。

轰!

无穷无尽的血海如同万丈狂澜,冲垮孟长河的识海。

他看到一尊无边伟岸的神灵,高坐于颅骨、京观堆积的尸山之上。

“血祭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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