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快要知道结果了。”
年轻道人起身,拍了拍沾染尘土的道袍,重新坐回大青牛背上。
那头几百斤的野猪,差不多给这坐骑吃干净了。
“大道气运,盛极而衰,乃是常理。”
年轻道人倒骑青牛,长笑吟道:
“非神亦非仙,非术亦非幻。天地有终穷,桑田几迁变。 _o_
身固非我有,财亦何足恋。易不从吾游,骑鲸腾汗漫师傅,这天下如何,不是我等道士可以决定。
无非拨乱而反正,救劫而济度,如此而已!”
老道士望着行将熄灭的那座篝火,摇头笑道:
“徒弟倒是比师傅看得透彻,只不过帝星隐,必有真龙出。
它会落到哪里呢?”
乃是太乙一脉首座的老道士仰头望天,掐指不断算道。
却只得出“白山黑水”四个字。
“白山黑水之间,多是辽东弟子。
数十年来的招民授官,征兵入伍。
使得关内军寨的武官将领,辽东人占了八成。”
东宫暖阁之内,白含章将一本奏章扔在案首,望向对面的纪渊道:
“辽东武将性情彪悍,且又勇武,各自抱团,把地方弄成铁板一块。
天京过去的官员,往往处处掣肘,难以施展。
所以本宫才相中你了,以往也物色过几个类似钦差的角色,结果根本安不进去。”
纪渊许久未见这位太子殿下,莫名觉得对方的脸色略有不好。
可仔细感应之下,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古怪的念头一闪即逝,他拿起桌案上头的那本奏章,目光扫过。
过了半晌,不由笑道:
“关外的百蛮残余又有异动?这是听到北镇抚司要派人巡狩辽东的风声了?”
白含章轻轻揉着发胀的眉心,面皮泛冷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挟边关重事威逼朝廷。
近二十年,东宫每次想动辽东,边关必定生乱。
军饷伸手要得多,可若发下不够,奏章就如雪花般飞到天京,飞到本宫的案前。
一年近七百万两的支出,你说说,那些人从中贪了多少?拿了多少?”
纪渊眼皮一跳,咂舌不已。
怪不得东宫决心这般之大,不惜与凉国公府决裂,也要把辽东边事彻。
底处理。
以地方之权,强逼中央退让,每年耗用近七百万两的军饷钱粮。
这岂不是等于钝刀子割肉,放朝廷的血?
换作是他,哪怕弄得辽东哗变,都要将这帮跋扈武将连根拔起!
也亏得白含章能忍,居然足足等了二十年,将监国之权牢牢握在手里,方才开始磨刀。
“我虽然是辽东军户出身,可在白山黑水没多少根基,未必有几分用处。”
纪渊看完之后把奏章放下,轻声道:
“不瞒殿下,辽东纪氏听着威风,实则早已人丁凋敝,如今就剩下我二叔,还有几个远房亲戚。
跟那些武将世家,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白含章抚掌一笑道:
“正该如此,你要是什么辽东边将之后,地方豪强之子,本宫未必敢用你。
人都有私心,天下间概莫能外。
比你武功好的,并非没有。
姜赢武,兵部尚书之子,二十四岁的半步宗师。
可若让他去,势必引发兵部分裂。
姜归川肯定帮自己儿子,可那些打上边军烙印的武官、武将怎么想?
王中道,兵家武庙的真天骄。
韩国公家的虞二郎,得到关君侯的春秋刀认主。
他也不差,手持一口温侯画戟,堪称马战世无双。
但王中道这人太狂太傲,没个进退,缺乏手段。
要是去了辽东,边关必乱。
所以对于这桩事,东宫一直都没寻到合适人选。
幸好,老天爷把你纪九郎送到本宫面前来了。
辽东人,军户子,不惧武勋贵胄,也不买边将豪强的帐。”
白含章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有感而发,由衷而言:
“外面都说,东宫是你的靠山,让你平步青云。
实际上啊,本宫才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坐于朝堂之上,欲得一口宁折不弯的神锋,并不容易。”
难得看到白含章真情流露,纪渊也是连忙做了做样子,拱手道:
“能受殿下赏识,微臣感激不尽。”
白含章摆了摆手,似是嗤笑道:
“别来这套,燕王都说了,你小子目无王法,心无君臣。
此去辽东,本宫也晓得不是一片坦途,若能办成,许你指挥使的位子。
你二叔纪成宗升南衙千户,另外的话除了厚禄,本宫好像没什么能给你了。
干脆这样好了,纪九郎你自己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