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白骨大江之畔,披着黑袍的老婆子用哭丧似的语調,高声唱道:「手捧一炷香,烟灰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
老婆子捶胸顿足,声音凄惨得像是家中死了人。另外那个阴郁老者,则是洒着漫天冥纸。
阴风刮起,将其带往水流湍急的白骨大江。
随着哭音渐高,浓浓雾气之中出现一道模糊身影。
它手持长长的撑杆,头戴斗笠,表面笼罩一层焦黑飞灰,看不清具体面容。「先来后到,过江上船,阳间人折寿,阴世魂给钱!」
那个摆渡人声音沙哑,手中撑杆轻轻一戳,脚下的一叶扁舟就像离弦之箭,又快又急,抵达江岸。
「素女与徐道长过去吧,过了白骨江,就用不到咱们了。敢问艄公,要折多少寿?」
身为走阴人的老婆子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无可奈何。
她看似是垂垂老矣,鸡皮鹤发,像是七八十岁的衰朽老人。
实则不过四十二,之所以老成这般模样,便是走阴折寿的缘故。「仍是原样,每载一人,折三年阳寿。」
摆渡人一板一眼答道。
「好好好!三年给了!」老婆子肉痛至极,心如刀绞。
这一来一回,等于就要去掉十二年阳寿。
可既然答应水云庵的冰清师太,接下这桩差事,又不能半途撂挑子。否则,回到阳间。
自个儿就再也没有藏身之处,立刻就会被阴门清理门户。
老婆子皮肉颤动,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口小刀,硬生生割下两块肉,双手呈给摆渡人。
活人走阴,乃是魂魄离体。
所以,这割掉的肉并非实物,而是三魂七魄的一部分。「上船,坐稳,过江喽!」
摆渡人也不废话,
将两块「肉」收入鱼篓。
长长撑杆戳进江心,载着杨娉儿和徐怀英就往对岸走。
「十二年啊,整整十二年!这下又没了!老身可不剩多少年阳寿了!」老婆子痛得浑身打摆子,嘴里不停地咒骂道:
「都怪你这狗东西,用活人精血扎纸养凶物,又蒙骗我去偷盗字门的养煞法!这才落得如此田地!」
阴郁老者眉头皱紧,往白骨道旁走去,江畔阴风太重,禁忌法器撑不了多久。「你当初若听我一句劝,偷摸寻些乞丐流民,拿来炼阴器,什么事都没有。一昧求快,竟然盗取城中大户,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婴孩炼大丹"
两个皆是丧尽天良的阴门败类,互相埋怨,一人搀着一人,又转回那间破落的酒肆。
阴风恻恻,吹动人皮旗招,堆积白骨滚落。他们也不敢进门,生怕沾染大恐怖。
鬼知道自上古就已存在的牛头馬面,黑白无常,这些阴司正神,有没有残留下一抹气息!
那些占据神位,归类为皇天地祇的古老者。
绝非什么传记杂文里头,被呼来唤去的小角色。那是真正执掌生杀,勾人性命的阴司正神!
叮咚,叮咚。
好似有法铃晃动,阵阵梵音若隐若现。
原本大雾漫天的阴森气象,倏地向着两旁倒卷。脚下白骨如山层层铺就的道路,竟也颤动起来。一颗颗头颅,像是风化,尽数碎裂碾为齑粉。好像受到感召,酒肆的人皮旗招猎猎作响。本来紧闭的大门,亦是无风自动,向外敞开。如同迎接着某一位大人物?
归来?
「阴司正神?」「巡游?」
两个阴门败类面面相觑,心惊胆战到极点。自个儿该不会真有这么倒霉?
正好撞见阴司正神巡游?牛头?还是马面?
千万不要碰到黑白无常两位爷啊!
他们心里打鼓,瑟缩着身子,又伸长脖颈。
既紧张又害怕,却情不自禁向铁棘铜山张望而去。
片刻后,两人亲眼见到一袭大红蟒衣端坐白马,踏开滚滚阴雾!身旁隐约看得到,一青一红两员大将。
「增、损二将啊?老天爷,莫不是地藏王菩萨法驾亲至?」他们瞪大双眼,犹自不敢相信。
随后三魂七魄吓得俱裂,差点当场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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