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个月的雨,就算堵住,汴梁还是会淹。”姜师傅针锋相对,“无论难易,疏通河道利在千秋,现在黄河如此棘手,未尝不是大周数百年的惰于河工,只图治标不治本的恶果。”
“疏通河道要征发多少劳工,沿河两岸本就因洪水肆虐颗粒无收,朝廷拨出的银两可够供养几何?”何钦既是农家出身,又是正儿八经参加过科举的,对民政显然更加了解。
这种时候,百姓吃不饱饭,朝廷再让他们饿着肚子疏通河道,不用洪水,民变都能先把汴梁淹没。
说到底是没钱。
户部拢共拨款一千万两。
沿河诸路的灾民上百万,赈济灾民和修整黄河同样重要,落到河工上能有多少。
能和往年持平都不错。
往年就是小修,今年可好,直接崩了。
“动辄数百万的河工费都花哪了,修修补补欺上瞒下,都进了自己的口袋!”姜师傅没好气地灌下一碗水,将碗重重地磕在桌上。
姜师傅修整过淮河,河工拨款历来丰厚,但上下官员从中渔利,真正用于河工的不足十之二三。
一千万两要全部用于正经事,也够了。
可惜……
何钦见姜师傅弄清楚现状,缓了口气道,“堵住决口,赢得喘息之机,另择河道改置。”
疏通是疏通不了,何钦的观点是先堵住,然后釜底抽薪,黄河改道。
姜师傅抿唇思考,最终摇了摇头。
改道,太不可控了。
洪水不是人,能听懂话。
黄河两岸地势低平,黄河水量也非一般河流比拟,稍有不慎,洪水肆虐的范围更大。
除去自然因素,改道涉及到的太多了。
黄河作为重要的内河航道,滋养两岸城镇农田,多少人赖以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