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白天就坐在城楼上,眺望着江南,等着李家最后一个皇子的死讯。

夜里便处理陈文和赵扬不知从何处寻摸来的事务,一直到熬不住了,和衣而眠。

雀枝被陈文带着到他面前,见到他消瘦的模样不由一怔,良久之后才行礼道:“沈大人,小姐……我们正收拾小姐的东西,有样东西,是她没来得及给您的,我替她送来给你。”

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上前将东西放到沈烬之手边的桌上。

“这是婢子和小姐一起上红枫山道观求的平安符,是小姐亲自为你求的。”她边哭边说那东西原本有多好看,“只可惜被烧得只剩下这个了。”

雀枝说到最后忍不住哭出声来,急忙跑了出去。

沈烬之目光落在了那只剩下烧黑变形的铜丝的平安符上,随后缓缓将它握进了手心。

桌案上的小烛噼呲一声响,蜡已燃尽,燃着的烛芯掉落到熔化的蜡中,无声无息……灭了。

言思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她觉得自己就是睡了一个很好的觉,睡醒起来精神奕奕,浑身舒爽。

她起身从房里走了出去,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中有一棵已经落光叶子的大榆树。榆叶铺在地上厚厚一层,站上去软绵绵的,想也知道从落叶开始这里就没扫过。

这院中只有她一个人,她抬起手,仔细看了看,发现同顾言思的手比这双手显得更清瘦些。

她兴冲冲地跑回房里,寻到了镜子。

镜中的年轻女子披散着三千青丝,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不化而浓,眸似烟杏又似桃花,鼻小巧而挺,唇不点而红。

言思颤着手抚上了脸,眼泪断线珍珠般落在了梳妆镜前。

这是她的脸。

这是她自己的脸,是言思的脸。

她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