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戚兄,今日一别,再相见便不知何时了。”
“这杯酒愚兄敬你!”
戚继光端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林芒伸手拦了下来,没有说话,但是却看向了谢元安。
谢元安眉头微皱,神色间隐含怒气,语气不善道:“这是何意?”
“莫非是觉得我会在酒中下毒?”
“是!”
林芒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声。
谢元安冷哼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声道:“现在满意了吧?”
戚继光一时感觉面上挂不住,不过他也知道,林芒是出于安全考虑。
戚继光连忙打起了圆场,笑道:“谢大人忽怪,戚某自罚三杯。”
说着,端起酒杯便打算饮下。
突然间,林芒一把夺过了酒杯,笑道:“这酒我替他喝。”
看见林芒饮下,谢元安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林芒看向戚继光,平静道:“走吧。”
“该赶路了。”
戚继光看着谢元安,歉意道:“谢大人,戚某就此告辞了。”
“将来若是前来登州,戚某定好好宴请谢大人。”
这一路上多亏林芒护佑,二人说是生死之交都不为过,他自然不好拂了林芒的面子。
戚继光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谢元安缓缓放下了酒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冷笑道:“走?”
“今天你们怕是走不了了!”
气氛一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四周的兵士纷纷拔刀。
闻言,戚继光转过身,看着谢元安,先是惊讶,但很快又释然了,反问道:“为什么?”
他不明白。
他与谢元安应当并无仇怨才对。
此刻,谢元安彻底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大笑道:“为什么?”
他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憎恨,阴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戚继光,冷声道:“还记得隆庆三年的海战吗?”
“当时的游击参军谢兴明!”
“他是我儿子!”
“我唯一的儿子!”
谢元安拍案而起,冷冷道:“当初若非你不愿救援,他也不会死!”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
“可你戚继光是谁,有张居正那个老东西庇护,谁敢动你!”
“哈哈!”谢元安大笑了起来,仰头望着天空,大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等了许久,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张居正死了!”
“你也倒台了!”
“得知你调任广东,我便也申请调任广东,为的就是找到机会报仇雪恨!”
戚继光微微一怔,轻叹道:“当初并非我不愿救援,实乃前线战事严峻,倭寇增兵,我若派兵前往,倭寇必然会攻占台州。”
谢元安冷哼一声,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说这些也无任何意义!”
“今日这金丘山便是你的墓地!”
林芒轻笑一声,看着谢元安,讥讽道:“你这人倒也奇怪。”
“你儿子明明是死于倭寇之手,你不思找倭寇报仇,反将责任推于戚将军身上。”
“说是报仇,不过是为你那可怜的嫉妒心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无非就是自己无能,而又嫉妒他人!”
“闭嘴!”
谢元安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一脸怒容,冷冷道:“本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江湖人插嘴了。”
身边一名亲兵自怀中一枚信号弹拉响。
璀璨的烟花自天空炸开。
瞬息间,林中树木晃动,传来密集的脚步与兵器碰撞之声。
不过数息,一群山匪便从林中冲杀而出,一些人更是手持劲驽,而且是军方的特制劲驽。
为首一人策马而来,手中拎着一柄萱花巨斧,左半边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独眼蛟龙,庞统!”
戚继光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金丘山一带匪寨大大小小不下百余处,人数过万,但其中最大,传承久远的匪寨唯有三处。
独眼蛟龙便是黑蛟寨的寨主,更是一位宗师级的人物。
金丘山土匪盘踞在此近百年,走私的商会路过此地都得留下两成财货。
若是没点实力,也不敢卡着这咽喉要道。
庞统大笑起来:“没想到堂堂戚将军,今日便要死于我的斧下!”
“哈哈!”
后方的一众土匪齐齐大笑起来。
看见这一幕,戚继光面色阴沉,盯着谢元安,冷声道:“这金丘山的土匪是你在背后操控?”
谢元安冷笑道:“别装的如此大义凛然!”
“你戚继光当初不也给张居正送钱送人吗?你又能干净到哪去。”
戚继光一时沉默。
谢元安冷冷道:“将他拿下!”
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送他上路。
话音一落,四周的亲兵便打算冲上前来。
但众人刚要有所动,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嗡鸣。
“噗嗤!”
璀璨的亮银色刀光风驰电掣般的斩过。
一颗颗头颅齐齐冲天而起,血涌如柱。
谢元安目光一沉,惊道:“你没中毒?”
林芒伸手在胸口轻点了一下,酒水自口中吐出。
“你是说这个吗?”
林芒嗤笑一声,淡淡道:“你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戚将军对你的信任罢了。”
“如此拙劣的手段,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但很可惜,从我见你第一眼,就未相信过你。”
谢元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但林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令他遍体生寒,瞳孔猛的一缩。
“过了这么久了,你体内的毒也该发挥作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