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才艰难地抬起手,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缓缓抚上棺盖。
裴行舟喉间发紧,沉默半晌才语声微哑道:
“吴勇,我来宁州见你了,你起来,咱们喝酒去。”
可躺在棺材里的人没有给他半分回应,裴行舟忽而低低笑出声,笑声似悲鸣又似哽咽。
末了,裴行舟缓缓合上双眼,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雪山皑皑的祁连山谷,一身着破烂铠甲的少年,手持长剑纵马奔腾,满脸血污却倔强说道:
“若我今日突围不成,来年你们记得来我坟头看我!”
此话犹言在耳,可未曾想在多年后一语成谶,两人竟是阴阳相隔……
当年祁连山一役若是没有吴勇冒死一搏,突破重围寻来了援军,他裴行舟只怕早就长眠雪山之巅!
萧瑟冷冽的秋风呜咽着,将灵堂氤氲缭绕的焚香吹散七零八落,借着微弱的火光,姜令妩瞧见裴行舟竟是哭了。
滚烫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巴,一颗颗浸润在外衫上,晕染出一圈圈神色的泪迹。
姜令妩见他面色悲苦,心中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她不由得上前抚上他的背脊,轻声劝慰道:
“王爷,逝者已逝,生者犹存,吴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裴行舟一动不动地站在棺木前,他垂下眼睫,指甲死死陷入掌心,嗓音极其疲惫而沙哑:
“他十七岁便跟着我上了战场,漠北铁蹄那样凶悍,他都一枪一枪地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