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喝酒了?”
“不行吗?”
裴意应得理直气壮,“私厨晚餐的预定费拿不回来,你不得赔我一瓶酒啊?”
薄越明回出另外一种含义,“嗯,陪你喝,不过你先过来,把手指上的药给换了。”
“好。”
裴意走了过去,坐在小沙发上任由薄越明是换药包扎,过深的伤口还是会带来小小的刺痛感,但他的心情很轻松。
“二哥,你开心吗?老夫人已经没事了。”
“当然开心。”薄越明的手上动作很轻,转移他的注意力,“奶奶在晚餐前单独和你说了什么?”
裴意保密,“暂时不能说。”
薄越明抬眸看他,“不能说?”
裴意躲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有些明显,“二哥,你说现在晚上能看见星星吗?”
“现在季节深了,可能能见度不如夏天。”薄越明无条件配合着他,“如果你想看,迟点我们可以去楼上的天台。”
“好啊。”
裴意欣然应允,指了指酒墙右上角,“那我要那支。”
柏图斯酒庄的,小众但精致的珍酒牌子。
薄越明视线微移,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你啊,酒量不行,挑酒的眼光倒是准。”
…
十分钟后。
裴意刚打开天台的门,空气中的冷冽就迎面扑来,让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哆嗦。
跟在后面的薄越明见此,眉心微蹙,“冷吗?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喝。”
“别啊,这儿挺舒服的。”
裴意裹紧自己身上的毛衣外套,仰头跨了出去,“好像是能隐约看见一两颗星星,喝点酒就热起来了。”
薄越明陪着他出门,将带来的酒放在了一旁的休闲桌上,因为平日鲜少有人驻足,这里只摆了一张简单的长靠椅。
薄越明坐下,将已经醒好的酒倒了小半杯给裴意,“这酒度数低了些,但你的酒量就只能喝这么多。”
“……”
比起最开始那薄薄的一层,现在的小半杯已经是绝对的进步了。
裴意挨着薄越明坐下,接过酒杯又忍不住试探,“其实多喝一点也没事,我要是醉了不是有你吗?”
薄越明被话里暗藏的依赖所取悦,“你要是不怕醒来头疼,今晚还可以多加小半杯。”
裴意笑出声,“嗯,再说吧。”
喝酒嘛,不在量,在于品,最重要的还在于身边陪着一起品酒的人。
酒杯轻碰,在夜里碰撞出美妙的旋律。
裴意喝了一口酒,重新仰头看向那星光薄弱的夜空,“果然,越长大就越看不见星星。”
薄越明还是第一次知道裴意有这爱好,“你很喜欢星空?”
“也不算吧,就是小时候天天看。”
以前在福利院,能玩的项目不多。
进院的小朋友要么是从出生就被遗弃,要么是家里出了事故无人抚养。
可能“想念爸爸妈妈”、“想念亲人”是每个小孩必经的成长道路,然后院长就会用最老生常谈的那一套——
天上的星星是亲人。
裴意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小时候望着星空幻想过父母的样子,大抵就是像原主的父母那样,有担当、懂责任,有温柔、会爱他。
薄越明看了看裴意仰头专注的侧颜,重新低头喝了口酒,“我小时候在海边认真看过一次。”
“海边?”
裴意微怔,问得小心,“什么时候?”
“六岁那年,不过都忘得差不多了。”薄越明说得很淡,“只记得看完星空后的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
裴意心一沉,突然自责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原来攻略也不一定能全部用上,这还怎么聊的下去?
薄越明重新对上他的双眼,感知出了他那点微妙的愧疚,“早就过去了,你要是想看,我过几天带你换个地方看?”
“嗯?”
“燕山顶,之前项目组团建时,林众负责带团去过一次,回来后和我说过还不错。”
薄越明询问裴意的意见,“你如果感兴趣,我找时间带你去。”
裴意趁机决定,“那就下周六,怎么样?”
薄越明不拒绝,“行。”
酒杯轻碰了一次又一次。
裴意克制再三,但酒意上头得还是很快。
薄越明看见他杯底残存的酒液,反问,“还要喝吗?”
“嗯?”
裴意低哼,扭头看向了薄越明的脸,沾着酒光的视线开始肆意扫荡——
从薄越明的眼眸顺着鼻梁滑落,再凝在了那薄红色的唇上。
裴意的脑海中没由来地浮现出那晚的缱绻。
当时的他过度错愕又紧张,只记得大脑昏昏涨涨的,呼吸乃至灵魂都被对方所掌控。
好像和薄越明接吻是挺舒服的?
唔,记不太清楚了。
要不再试一次?
裴意不受控制地钻出这个念头,小幅度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他蜗牛挪步般地偏移身子,就将即将触及薄唇的那一刹——
夜风拂过。
糊涂的酒热被吹散了,换回了短暂的清醒。
裴意骤然意识到自己不太单纯的念头,“悬崖勒马”偏头靠在了薄越明的肩膀上。
“……”
眼看着要上钩的小猫突然改变,薄越明压住那点不着痕迹的失望,却又逗他,“裴意,你刚刚想做什么?”
裴意耳根子爆红,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我喝醉了。”
有只猫,以前喝醉酒从来不承认,今晚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薄越明看破不说破,“我带你回去?再待下去会着凉。”
裴意哼哼唧唧,带着三分醉意却装得很逼真。
薄越明将酒杯放下,一把将他搂抱在身前,“那今晚你是要在我房间睡,还是回房间自己睡?”
是揶揄,也是试探。
“……”
裴意还埋在他的肩膀上没抬头,好半晌才装醉回答,“和、和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