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事发突然,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又待在这湿寒阴冷的出租房里——
别人眼里看着他在害怕发抖,实际上有一半都是托了“冷”的功劳。
裴意压制住身体上的不适,大脑快速运转着对策——
如果待会儿就要转移阵地,那他之前给薄越明他们报去的信息就没用了?
不行!
不能转移地方,那样会更被动!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等到秦以舜他们的救援,那他更应该趁机逃走。
要不然越到后面,对方看得越紧,三个人不好对付,两个人倒是能有一线生机。
裴意打定主意,重新暗戳戳地环顾着出租房的布局,斜侧方的厕所门窗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引着他心思一动。
“厕、厕所。”
裴意哼唧出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侃天说地的两个人,“我要、去、厕所。”
其中一个小矮个看了过来,嗤笑,“哟,这傻子还知道要上厕所呢?尿裤子里算了,麻烦!”
裴意听见这话,顿时“委屈”又“胆怯”的眼泪巴巴。
他身上白色的毛衣已经染上了脏渍,未经过打理的柔顺头发显得乱糟糟的,鼻子红、耳朵红、就连缀着水雾的眼角也是红的。
看上去可怜兮兮,引人不舍得。
另外一个瘦子蹙了蹙眉,“可别,待一会儿还要带着他转移呢,万一这傻子真半路憋不住,恶心的还是我们。”
矮个又抽了一根烟,吞吐,“说得也是,妈的,傻子就是麻烦。”
他看了同伙瘦子一眼,朝着手脚被捆绑的裴意走去,“会上厕所吧?总不至于还得我抱着把尿吧?”
“……”
裴意忍住心底的厌恶,啜泣着点了点头。
很快地,勒到难受的手腕和脚踝终于松动。
矮个揪着裴意起来,将他带到了狭小的厕所里,“上吧,门别关,我盯着你呢!”
裴意迅速瞥了一眼窗外,确认了情况——
是一扇长形窗,按照他的身形能通过。
目测是三层楼的高度,虽然不能直接往下跳,但因为城中村的违章建筑过多,对面正下方有个小平台。
中间相邻的宽度估计不超过一米。
裴意心思微定,转身对着矮个露出一丝“迷茫”,“厕、厕所?哪儿?”
矮个咬着烟愣了两秒,无语咒骂,“我去,你他妈这种有钱傻子不会没用过蹲便吧?”
说着,他还偏头朝着斜外侧的同伙看了一眼。
“……”
就是现在!
裴意脸上的迷茫骤然转为狠意,猛地将厕所门一关、一锁,转身抬脚弯站上了窗。
寒风瑟瑟。
从上往下看,三层楼的高度还是有些骇人,如果不能一跃跳到对面的平台上面,只怕摔下来不死也伤。
门外响起疯狂的撞门声,“艹他妈!这傻子诈我们!”
“二哥。”
裴意将这个名字含在齿缝间,深呼一口气,心一横就跳了出去。
——哐当!
破门而入的两人看见他的终身一跃,原本就震惊的脸色又添上了一个度。
“靠,这他妈哪里是傻子?”
“不要命了是吧!”
“还看什么!快追啊!”
“……”
落地声激得裴意的耳膜发颤,冷意和痛意夹杂着让他一时间忘却了呼吸,只是现在的他没工夫让自己慢慢缓冲——
裴意咬牙从地上爬起,忍着说不上来的痛意顺着二楼阳台的楼梯就往下跑。
他刚跑到了一楼,对面出租房的瘦子也已经跑到了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
“别跑!”
两人的目光一经相对,裴意立刻拔腿在巷子里狂奔,还弄倒了一系列的外晒晾衣架。
人数上不占优势,他绝对不能停下来打斗反抗,相反的——
他不得不要毁坏一些东西,要尽可能闹出动静、引起陌生居民的注意力,反倒对他来说会是一种另类保护。
如果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秦以舜他们派来的搜救人员。
思索间,巷子镜头出现了一条黑臭的河流。
裴意正准备转弯,余光忽地瞥见了一道人影,不得不急刹停住脚步——
突然出现在右侧的鬼哥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裴意,而他的身后是追赶而来的另外两人。
“……”
“装?再装!”
鬼哥抽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刀光冷了眼,“好啊,原本看在你是‘傻子’的份上,还算对你有保留、没下狠手。”
装得还挺像!
就连薄冠成也被骗,对方给了错误信息,他们也差点被这扮猪吃老虎的裴意给戏弄了!
裴意尽量压下自己不稳的呼吸声,心弦微紧,表面不显出任何的惧意,“替薄冠成那种玩意儿卖命,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他需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找到空隙再溜。
“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鬼哥玩转着小刀,沙哑的嗓音被巷子里的风声浸染得更加危险。
“别以为多说几句后拖延我的时间就有用,你们有钱人的小聪明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矮个走了上来,“鬼哥,别和他废话!带回去绑起来再打一顿!”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猝不及防地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鬼哥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裴意的身上,等到再想要反抗时已经迟了。
眨眼间,他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嘶。”鬼哥脸色苍白地痛苦捂着腰腹,好像是连肋骨都跟着遭了殃,“啊……”
原本还准备上前的矮个和瘦子一惊,脚步微顿。秦以舜阴沉着脸色走近,一脚踩在鬼哥的手腕上,迫使他松开掌心里的小刀,“你以为你绑了谁?”
裴意心底的防线骤然懈开,迅速跑了过去,眼中的紧张替换成了欣喜,“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意!”
秦以舜看清自家弟弟的狼狈情况,踩着手腕的脚劲又重了些。
“——啊!”
鬼哥发出一声惨叫,想爬又爬不起来,咬牙切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上!”
瘦子和矮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阵紧张,对方的身高和气场,光是往那一站就够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