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不自觉地捻了一下指尖,慢半拍地起身,“那我回去了。”
说完,他就不给薄越明再开口的机会,起身一溜烟地蹿出了主卧。
“……”
薄越明望着虚掩的房门,以及对面随即而来的一声关门,无可奈何地靠在了床背上,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笑。
两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在一块了,他原本想着借“醉酒”的理由钓一波小猫,可惜了,上钩了但又给溜了。
薄越明不想要浪费裴意的心意,干脆将温度正好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他想要的,就快来了。
……
又是一周。
装修简约的三层别墅内,虚掩的画室门被轻轻推开,一股积年累月的、浓郁的颜料气味从中透出。
趁着周末归家的裴意看着画室里的温柔身影,小心翼翼地喊,“容爸,我可以进来吗?”
原本正在专心创作的许容抬头,对上自家孩子后立刻展露笑意,“小意,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快过来。”
说话间,他还不着痕迹地将手边的美工刀收丢进了颜料桶里,放得远远的。
裴意不知道这个简单动作下的深意,只是走近,坐在了一旁空着的小马扎上,“容爸。”
简单一声称呼,就带这点撒娇的味道。
许容抽出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上的颜料,这才宠爱地拍了拍自家孩子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找我?”
一看一个准,一猜一个透。
“……”
裴意想起自己来找许容的真实目的,隐约有些难以出口。
他思考了几秒,改口发问,“容爸,你和彦爸是怎么认识的?谁追得谁啊?”
许容有些诧异裴意的提问,眸光中多了一丝探究。
要知道,裴意从小就表现得乖巧有分寸,从来不会好奇探听他们两位家长的,现在怎么突然好奇这事了?
裴意见许容眼色微变,连忙收起话题,“我、就是随便问问。”
许容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安慰,“没事,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裴意已经成年了,既然会出现这样的提问,十有八/九是在感情上有了冒头情况。
他这个当爸爸的,不仅要学会倾听,更要学会分享和正确引导。
“你知道彦爸比我小六岁吧?”
“嗯。”
“当初,我刚当上大学的国画助教,而你的可言小姨选修了我的课,有一会儿你彦爸为了接小姨放学,装成学生来旁听,结果就被我抽起来回答问题。”
宗柏彦对于国画一窍不通,再加上年轻时混不吝的张狂劲,随便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就把许容气得够呛。
“我那时候年轻,师龄本来就不服众,这天生的性格说又说不过他,一来二去,差点被气得红了眼。”
裴意原先只是随口提问,这会儿倒是真有了兴趣,低声吐槽,“啊?彦爸年轻时那么‘混’啊?”
“嗯。”
许容笑笑,“仗着家里有钱,也是个能闹腾的主儿。”
唯一算得上优点的是,他闹归闹,但有分寸,也从来不玩弄其他人的感情。
“玩闹争执到最厉害的时候,正好下课铃响,我那会儿一时绷不住,说来丢脸,但的确是红着眼、拿起东西就快步离开教室。”
这下子,紧张的人轮到了宗柏彦。
“你彦爸应该是知道自己闹狠了,可能也察觉到了情绪不对劲,所以就跟着出来,说是要请客赔罪。”
这不,一来二去就黏上了。
裴意听见许容的回忆,不着痕迹地做了对比、摇了摇头。
二哥和彦爸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同样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他做事比年轻时的彦爸稳妥多了,也从来不会惹任何人哭。
裴意察觉出许容的分享态度,好奇继续,“容爸,那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彦爸?你们俩是谁先戳破这层窗户纸的?”
许容就猜到自家小猫会有这层追问,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小意,当你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听到什么事情都容易联想到那个人的时候。”
“看到对方和其他人走得近,就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
“只要想到两人最终会形同陌路、就难受酸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