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点了头,两人正在河边商量,一名红衣斥候骑着快马迅速驰入营中,很快,一则全新的军报送入李稚手中,他接过来拆开看了眼,神色忽然一变。
谢珩道:“怎么了?”
李稚看过去,“斥候已探明,氐人将二十万精锐发往清江。”
谢珩没了声音,李稚也意外不已,赵慎为决战布局时,一直是围绕着玉泉、汉阳两座北方重镇排兵布阵,谁也没想到,决战的第一道战火竟是率先自清江燃烧起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军图上那条渭水以南的细长河流,“要不要立即分拨兵马支援谢玦?”
“讯报上说驻扎清江的氐人将领是谁?”
李稚似有片刻的犹豫,最终仍是报出一个名字,“古颜。”
谢珩有好一阵子没说话,他回头望向远山,苍茫大地,风雪如吼,“氐人正在玉泉境内严阵以待,此刻大规模远调兵马过于危险,我相信他。”
李稚似乎还想说句什么,但谢珩却道:“那是他的职责所在。”
清江之畔,谢玦正带领着疲乏的军队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中跋涉,脚下一步一个深坑,也不知走了多久,风雪弱了下来,前方依稀可见几个废弃村庄,他下令军队原地安营扎寨,一群早就裹成雪人的将士这才停下脚步,诺大的原野上没有一丝说话的杂音。
天气依旧恶劣,但清江已逐渐化冻,成批的战马被士兵牵往河边饮水,一排排井然有序,谢玦也随意地蹲下身,喝了一口混着冰沙的河水,心中估计着此处距离目的地清河城的距离,应该还有七十里左右。
两天,他在心中无声地想。
副将拿来食物分食,是掰碎了的饼块,他特意还多端了一碗温水,对谢玦道:“泡一下吃起来更香。”
谢玦看着他冻得皴裂的脸,伸手接过他的好意,“传令下去,全军开伙修整,外围加紧巡逻。”
“是!”
谢玦加快速度三两口吃完东西,又看向河对面灰蒙蒙的天幕,北境太单调辽阔了,前后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画面,置身其中仿佛能肉眼看见斗转星移,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会逐渐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悲凉感,感觉一万年也不过朝夕之间。
等谢玦再次睁开眼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因为他见到一大片缤纷颜色,都说梁朝腐朽、糜烂、民不聊生,但谢玦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漫长的行军途中屡次梦见它,且每一次都是如此灿烂美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