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蓦然止音,四肢缩成一团,手指嵌进乱发里,神经质地瞪大双眼。
谢存僵住了,胸腔里寒气弥漫,心脏坠入冰水,停止了跳动。
多年前那起汽车爆炸的最后一块拼图,在这个夜晚,忽然被拼凑完整。
韩呈所说并非虚妄,但韩呈不知道全部的真相。
那辆轰然解体的轿车里,有两位死神。
一位死神早已端坐,暗中埋伏血淋淋的杀机,另一位死神突然降临,听见一个母亲为保护儿子赴死的绝望。
韩溪面孔里的恐慌潮水一般消退。
晨曦的微光从窗外洒入,他目光游离,似乎从自己讲述的故事里脱离,进入另一个毫无关联的空间。
他转头望向窗外,喃喃低语:“爸爸妈妈每次吵架,总是说‘他’、‘他‘……存存,‘他’是谁呀?”
谢存面色惨然,声息全无。
韩溪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谢存的回答。困意再次密密麻麻爬上眼皮,他重新躺回床上,握住谢存的手,安静闭上眼帘。
谢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韩溪房间的。
天色已然大亮,他却如坠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辨不清眼前的景与脚下的路。一尊尊没有刻画瞳孔的雕塑自高处俯身,幽然打量他慌不择路的身影。
空荡荡的古堡,不断加重他脚步与呼吸的混乱回响。
好不容易,他终于找见了那张视线摇晃的门——他一把推开,奔逃而入。
迟清行已经起床,沿古堡外跑了一小时的晨跑,这会刚回房间,正打算简单冲个澡,便看见没关严的房门被人大力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