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便不由感慨,这些看似是多少年后才被人总结出的经验和规律,两千年前的计然就已经总结了出来。
“计然所言,正是你这个平准丞要学习的。”吕不韦道。
甘罗点点头:“晚辈明白了。”
吴驹嗯了一声,继续说:“那书上还提到计然的其他话:岁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岁一大饥。”
“此乃万事万物的规律啊,不过甘罗你需得知道,不能过分迷信规律!”吕不韦严声告诫道。
“没错!”吴驹附和道。
“可计然不就是靠这个富国的吗?”甘罗疑惑的问。
“是也不是,万事万物的规律,岂能一言一概之,说是六岁旱,难道真是六年就要大旱一次?无稽之谈耳!”祁农说。
“经验主义害死人!”吴驹也说:“这段话确实是计然所说,但古有言道,法不传六耳,这几句又怎么会是计然之法的全部呢?计然之法又怎么可能是天地大道的全部呢?甘罗啊,这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并非一成不变的,如果迷信自己总结出的规律,最终可能会反噬自身!”
“而且,只是说不能迷信,并不是完全不能信,昔日有周人白圭也。当魏文侯时,李悝务尽地力,号召耕种,而白圭却喜欢观察市场行情的变化,故人弃我取,人取我与。
丰收时他买入粮食,予之丝漆,蚕茧结成时买入绢帛丝线,卖出粮食。
如秋收,蚕桑,这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市场规律,是公理,并且不像计然的话那么缥缈,是可以相信的。”
甘罗到底无愧于神童之名,顿时明白了,但却又衍生出了一个新的疑惑:“那我该如何总结规律呢?”
“眼睛!眼见为实!送你一句话,透过表象看本质!”吴驹微笑道。
甘罗若有所悟,当下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位前辈果真大才也!”
三人摆手谦虚,甘罗又问:“可还有什么经验相告?”
吴驹又说:“货物务求完完整,不能有滞留的货物或者钱,容易腐败,具备时效性的货物勿留,切忌冒险囤居以求高价。
你手下将来有整个平准部充当你的耳目,帮助你知道天下货物的情况,可以很快积累经验,只需研究货物滞销或者畅销的原因,就能总结出属于自己的经验。
再送你两句话,一句是,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一句是,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
吕不韦接着说:“对,并且货物价贵时要像对待粪土一样卖出,货物价贱取要像对待珠玉一样买进,财币的运行要如流水一般。
此外,你手中握着一部分国库的钱,你自己也是远超一般人的大商贾,你的举动同样能对市场造成波动,这意味着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些机会,便如那管仲的买鹿之策、衡山之谋一样。
还有,大眼光不要拘泥于一人一地,货物在不同的条件下可能会有不同的价值。”
甘罗悟懂了一些:“即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之理,自吴卿制作暖气之前,所有人皆视煤炭为毒药,但吴驹却对其十分宝贵,便是这个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