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白首,死同穴。仿佛入肚的毒酒,让她再次回想起前世临死的每一幕。难过、痛苦、无助一齐涌上来,险些将华玉淹没。

华玉摸了摸眼下,没摸到血迹。又去摸鼻子,而后是嘴巴,再之后是耳朵。全部摸了个遍,她这才放心,轻轻吐了口气。

待她冷静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她始终都忘不了,在皇上临死之时,要她殉葬,她内心的无助、绝望。当时的她,只有自己。身边没有燕娘,父母也不在身边。孤身一人,在深宫中。

她死时才十九岁,娇艳得花朵般的年纪。

那杯毒酒,疼得很,持续时间也长。最后,华玉都分不清,她是因为药效发作而亡,还是疼痛难忍死的。

如今重来一遍,有幸回到从前。那样的滋味,她再也不愿尝第二遍。

“燕娘。”

燕娘道:“奴婢在。”

华玉扶着墙,站直身子。脚下的雪窝发出“嘎吱”的声响。她慢慢往前走,语气坚定。

“我要我们岁岁年年,平安顺遂。”

华玉在甬路待得时间久,回去生了一场病。燕娘没少往太医院跑,可一连半个月不见好转。久而久之,孟娘子的名字彻底被淡忘。

而此时,本应体弱休息的孟娘子,脱去衣裳,进了半人高的浴桶。

浴房内热气缭绕,热水浇入,激荡出更多的热气。水面漂浮的花瓣四散,一瓣叠着一瓣,掩盖住水面下方,女人洁白滑腻的肌肤。

华玉双手扶在桶壁。

水珠凝在她的锁骨之上,渐渐聚拢成堆,而后像珠子,沿着高耸的山窝滚落。

她在水里,被包围着,擦去脸上的水痕,将身子洗得如剥壳的蛋,带着浅浅的梅花香。

燕娘不明白,华玉在屋里呆了许久,从不外出,现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要洗身,还令她撒了满满一捧梅花。整个浴房内弥漫着梅花香,她看着刚出浴的美人,被惊得呆了呆,这才回神,用大巾裹住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