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以为小女之法可行,不知少将军意思如何?”房仁桢的话打断的杜恺的思路。
“甚好,甚好!”杜恺应道:“想不到小姐竟能有如何见地!”
代晴只是安然坐回原位,并不多言。
倒是房仁桢接下了话茬:“刘长素所言,老夫府上之珍宝,说得就是小女。”
杜恺忙起身对着代晴抱拳作揖:“小姐一席话,着实令恺茅塞顿开!”随后转身面向房仁桢,刚要拜别,房仁桢却站起身来托住了杜恺的双臂,突然间有些激动:“吾欲将小女托付于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杜恺吃惊极了,他愕然地抬头看着房仁桢,只见得房老夫子双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杜恺更是不知所措,只得慌忙单膝跪了下去,回应道:“恺但凭夫子吩咐!”
“国家逢此大难,老夫早无苟活之念,所虑者只有小女,今若蒙将军不弃,吾愿将小女托付将军,侍奉将军左右!”
杜恺还未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代晴哭喊声:“爹爹!”跪倒下去。
房仁桢转过脸来对着代晴嘱咐起来:“十五年来,你怜我无儿无女,悉心侍奉左右,养育之情已解,我今做主将你托付予杜将军,速速随他去吧,不需念我,我已决计以死报偿圣恩。”
“爹爹,圣驾虽已大行,然南都尚在,何不从长计议!”只见得代晴两眼垂泪不能自已。
“老大人!三思啊,不如我们一同南去,在下必保大人及小姐周全。”
房仁桢双手扶起了眼前的两位,对代晴交待了起来:“北都失守,逆贼为祸,老夫却一筹莫展,真所谓死有余责。不能恝然者,只有汝,今幸得杜将军护佑,老夫死也瞑目了。汝只需记住,忠孝二家,是吾家家风,好好遵守,便是对为父尽孝了。去吧!莫要念我。”
又略含恳求地说:“我为官一生,自命安邦兴国乃为平生所愿,然社稷倾覆之时,却不能仗剑为天子击贼,坐视陆沉,无以援救,虽死犹负国,今日你也有所依靠,就让为父全了忠义名节吧!”
听到这,两人再无话可说,只得双双下拜,房仁桢又将两柄短剑取来赠予两人。还不忘交待代晴:“吾死后,不必急着收殓,必等大行皇帝殓葬后,方收吾尸。”
代晴自是应允,而后房仁桢顿感如释重负,他安坐于正堂之上,从容辞别杜恺和代晴,望着老父亲脸上难得的微笑,尽管仍然心痛不已,但毕竟有所释然。
二人退出后,房仁桢吩咐老管家去自己房中取来陈酿,并请老管家对坐共饮,管家起先不肯,房仁桢嘴里喊着:“老伙计!”起身不由分说地把管家按在了自己对面,于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往,还自顾自的喝起酒来。老管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没有酒杯,他明白了,说了句:“老爷,您慢点喝。”默默起身取来酒杯,与房仁桢对饮起来。不多时,主仆二人便双双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