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对视的目光在空气里幻化成一道时光隧道,将我带入了十四年前那个温暖的下午,十六岁的他就这样怯生生地抵着门,看着十六岁的瘦骨嶙峋的我。
我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欲哭无泪。
我曾设想过无数个再见到司徒泪的版本,嘤嘤而泣,大哭大闹,拳脚相向,最终的结局都是一刀血刃。
但是那个时刻真的来了,我反而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我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挤出一丝苦笑,对他说:“来啦?”
司徒泪也苦涩地笑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这时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和一束玫瑰花。
“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看了你在网上发的帖,上面有张照片,是在医院门口照的。我在门口等着,正好看到你,就跟着进来了。”
司徒泪躲闪开我惊诧的视线,然后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紧盯着我的眼睛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进来吧,轻一点儿,我女儿在睡觉。”
司徒泪欣慰地笑着,几个大步走到女儿床边,把蛋糕和花放在床头柜上,就像盯着无价至宝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
这就是三十岁的司徒泪吗?他的样貌几乎没有变化,却在眉宇之间多了些成熟和沧桑,他用颤抖的双手托起女儿的右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揉搓。
我看到他的喉结滑动了好几下,我甚至听到他连声的哽咽,可是他突然笑了,看向我,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程爱蕾,好听吗?”
“好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可是几秒过后,司徒泪怔住了,惊诧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眼眶慢慢变红,嘴唇微微颤抖,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去,干咳了几下。
他一定想到了,在我没有遇到程铭之前,女儿是跟着我的姓氏,他的真名叫司徒磊,袁爱蕾,袁爱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