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看去。
煦微的光线自半开的轩窗透入, 博山炉一圈圈地将香雾吐散, 窗明几净书墨间坐着一个玉冠束发, 气质矜贵而清华的贵公子,淡若水的阳光轻撒在他的周身, 背后是一片银装素裹。
美中不足的是, 他如冠玉般的面容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倒像是块玉棺材板一般。
不是裴昀还能有谁?
“昨夜你害我操劳一宿, 自是要睡醒了才起。”故意抬高的话声显得皎皎十分理直气壮。
我害你?
此话为何听起来甚怪?
裴昀登时便睫毛微颤。
屋中侯应的婢子纷纷默契地垂下了头, 不堪入耳的揣摩心声如潮水般灌入了裴昀耳间。
仅须臾, 裴昀白皙的脖颈上便有微微的酡红清晰可见。
但他要强装淡定。
裴昀瞧上去依旧气定神闲, 但方才囫囵喝下的那口热茶属实有些烫喉咙。
于是乎,他将书本往作案上一拍, 裴昀沉着脸, “何皎皎你最好把话说干净, 我昨晚怎么你了?”
狗男人竟然开始学会当众顶嘴了?
皎皎还是习惯裴昀以前那副板着张全江南道欠他八百贯臭脸沉默不语的倨傲样子, 而非现在这般似笑非笑强词夺理的姿态。
双手扶在腰间, 皎皎冷笑了一声,“祖母让我三日后将抄写的经卷交上去,你偏生让我昨晚就全部写完,还返工了我好几张,高枕软榻睡得舒适得很的裴先生怕是和周公下棋入了迷将此事忘了。”
心间暗自吁气,原是如此。
他立马便端起架子来。
裴昀冷哼,“我看某些人倒是成日吃喝不长进昏了头忘了三日后是什么日子了。”
三日后便是裴家年例在年节前的宴会了。
此时行的宴会也算家宴,不过没那么正式和讲究,多是在行酒作诗品食间渡过,甚至还鼓励小辈可邀约寻日相好的郎君娘子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