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抱着腿,坐在床上,木讷地看着门的方向。
一天了?时间过得那么快吗?
真的啊,原来天都黑了。
现在是几点?
凯文不知道,因为他床头柜上的闹钟,仍然是十一点,一月五号晚上的十一点。
“别管他!小畜生,今天法庭上差点害死我!一点应变能力都没有,还配做我凯庆洋的儿子?”
凯庆洋的儿子?这个恶魔的儿子!他宁愿自己是石头子儿里崩出来的!
凯文愤然从床上跃起,摸着黑,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显示器的荧光打在脸上,满脸的泪痕泛起了晶亮。
他调取出那个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打成压缩包,别到电邮附件上,输入公安局的举报信箱地址,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却在点击发送时,按在鼠标左键上的手指,像是瞬间冻住了一样。
只要按下去,他的愧疚,陈宇的不幸,就都结束了。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不能亲手为他的家庭扳动噩运的闸阀,爸爸会坐牢,他和妈妈会受人唾弃,他的未来就此断送,他的家再也没有明天!
他多希望末梢神经绷紧,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可是,他却像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连心也变成了石头。
他回想起一月五号那天晚上,爸爸对妈妈说,他晚上要赴个约,如果喝得太大,可能就住在朋友家里了。
妈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问得太多。
凯文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听着爸爸在玄关穿戴妥当,听着他走出房门,听着妈妈叹息一声回到卧室,他一直听着,直到四下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床头柜上的闹钟的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