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川黄泉愣住,她颠了颠怀里的女人,大脑也跟着空白了一瞬。
为什么会这么轻,就好像……她抱着的只是一具空壳。
但她又确实能摸到女人温热的体温,感受到女人跳动不停的脉搏。
来不及多想,赖川黄泉招了辆出租车,借口闺蜜喝高了,赔了司机一笔误工费和清洗费就把女人送回了家。
昏暗无光的独栋别墅就坐落在米花街最繁华的二町目,赖川黄泉听从管理员的指示输入正确密码后轻松打开了别墅大门。
——「这栋别墅门口有监控,我会破坏监控设备,清除今天一整天的影像资料,制造出设备故障的假象。现在,你快离开这里。」
但赖川黄泉没有走,她一一打量着挂在扶梯墙壁上的照片。
按照时间顺序从左向右密密麻麻挂成一排的照片墙上,分布了没有脸的女人从幼儿到成年的所有照片。
偶尔会有几张和家人的合照,但自女人长到换上国中水手校服的年纪后,照片上便再未出现过母亲的角色,唯剩父亲。
赖川黄泉抬手,用指腹细细摩挲着最近一张照片。玻璃相框下,一身高档西装的男人留着八字胡,他梳向后的大背头藏着几缕斑驳的白发。
“管理员,”赖川黄泉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向中年男人,“我总感觉这个男人五官和我有点像。”
但赖川黄泉翻遍所有记忆,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也从未拥有过任何血脉上的家人。她诞生于时空管理局,以成年人、成熟体的姿态。
管理员没有说话,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蓦然沙哑的嗓音藏着赖川黄泉听不懂的情绪:
——「……大概吧。」
赖川黄泉张嘴想问什么,她数次启唇,最终选择了沉默。
用衣袖擦掉相框上的指纹,赖川黄泉轻轻合拢门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赖川」家的别墅。
夜很长,萩原研二还没下班,繁华的街道依旧热闹。
赖川黄泉却没了逛街的心情。
她独自一人回到向萩原借宿的单身公寓,没有开灯,脱下鞋就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絮里。
赖川黄泉枕着手,她凝视向无光的天花板。窗帘没有拉,屋外路灯幽暗的黄光穿过窗,在房间洒下半截微弱光亮。
赖川黄泉侧身望向床头柜,那里也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穿着西装的萩原研二勾住松田阵平的肩,笑容灿烂地庆祝他们大学毕业。
黑暗是孤寂的调料,赖川黄泉盯着两位机动队警官的照片发呆。良久,她才缓缓出声,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管理员,”她说,“我一直以为我诞生于管理局,是完全独立的个体。但或许……”
赖川黄泉止住声音,她抿唇咽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其实是那个红发黄泉的复制体?”
赖川黄泉只是红发黄泉的替身,所以她和红发黄泉才会拥有同样的姓名、相似的外貌;所以管理员才会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让红发黄泉死。
这是赖川黄泉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
一语结束,房间再次归于宁静。拥挤的房间只有赖川黄泉平缓的呼吸声,像睡着了般。
赖川黄泉扯过枕头,把脸埋进柔软的枕面,心情不佳:“如果你不回答我,那就别再想让我帮你干活了。”
她的威胁似乎奏效了,管理员叹息一声,终于缓缓开口:
——「我不会阻止你去探寻真相,但我也不会在这个时机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在不恰当的时机知道真相,只会让你痛苦。」
——「赖川黄泉,我希望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