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日一夜的静闭自省,景阳侯终于得见天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金吾卫,由此可见,延庆帝对他疑心依旧,转而将其软禁在府中,不分昼夜的监视。
雨后的苍穹澄澈高远,秋阳和煦,风很轻。
他扶着白玉石栏,拖着僵硬的双腿艰难的走下麟德殿前的丹陛台阶,举目望着广而阔的殿前广场,叹道皇权富贵仅在一夕之间,没有帝王恩宠在身,进出宫门连以小轿代步都成为奢望。
一路行来,期间遇上别的同被安国公牵连的同僚也如他一般被放归出宫,各自木然对视片刻,旋即又避开目光,唯恐仅是眼神的交流也会被陛下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景阳侯百感交集、身心乏累。他撑着宫墙一步一顿地离开大内,又走过承天门大街,最后在太史监衙署外,赶巧碰到太史令点卯上值。
太史令四十好几,唇上留着八字小胡,双手老神在在的揣在袖兜里,见人就是三分笑。他瞧见景阳侯形容邋遢也不觉诧异,还随口招呼,“侯爷早啊,陛下才放您归家?”
景阳侯尴尬笑笑,也不答话,多少为自己一朝落魄而深感窘迫。
他与安国公是姻亲,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陛下责斥他图谋不轨,他百口莫辩,眼下除了空头爵位,他的权势、他的俸禄、他锦衣玉食的生活,统统将付之东流!
太史令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再一颔首就越过对方往衙署去。将将提步走了一小段,他似有所觉的回头,赶紧出声唤住景阳侯,“侯爷留步!”
过去景阳侯风光,在朝堂上见了谁都要寒暄一二,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恨不得脸贴着地走,让谁也发现不了他,可这太史令怎么回事!一丝眼色也无!
“太史令有事?”他转身回头,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