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和好

穿成山村悍夫郎 稼禾 6109 字 3个月前

“及冠礼?”

叶白柚看着还沾着污迹的匕首心中难言……

他还说这男人是个小气的,可小气怎么又会把自己这么重的礼拿出来给他。

叶白柚一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干什么。

你说他小气,他就那么利索地将东西给出来了。你说他不小气吧,这么久的冷脸又算什么?

叶白柚愤懑:“你家公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沈二面色严肃,坚定反驳。“不可能!”

叶白柚也不管他有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他握住匕首眼神不明:“用之前怎么就不说呢?”

沈二挠挠头,瞬间又成了那个憨实忠厚的模样。“嘿嘿,主子都愿意给你了。”

主子都不介意,为什么他还要违背主子的意思。

说了叶公子肯定就不会用了。那不用,他又怎么让叶公子心里产生那么一点点其他的情绪。更甚者,和好也不是不可能啊。

毕竟主子护着那匕首护得跟眼睛似的。

沈二憨厚的脸上尽是真诚与无辜,看得叶白柚险些喷出一口血。

“算了,是我自己没有问清楚的。”

“你帮我看着下猫,我洗了给他还回去。”

这不止用清水简单冲洗擦干,叶白柚还抠搜地拿着家仅剩的一点儿皂角。仔仔细细又小心翼翼洗了又冲。

直到上面泛起一股清香,叶白柚才甩甩手。那不高兴的劲儿,跟猫甩沾了水的爪子颇为相似。

擦干,套上壳子。双手捧着,叶白柚站到了沈无璟的门外。

“沈公子,多谢您的匕首。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沈无璟食指轻敲桌子。没明白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哥儿怎么又换了一张脸。

叶白柚背脊挺直,抓着匕首走到沈无璟侧边。他眼睛透彻,紧盯着沈无璟。

沈无璟稍微绷紧了手臂,待他动作。

“你……”叶白柚启唇。

沈无璟眼睫忽眨。

哥儿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钻入鼻尖,将脑中的疲惫冲散了不少。沈无璟身子微偏,再掀开眼皮,瞳孔中却像是被碾碎了的冰渣子,冷冰冰的。

“我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还请……”

“请什么?”

叶白柚快速截了他的话。闷哼一声,将窗边的小矮凳子一脚勾过,径直坐了下去。

叶白柚有多大,这凳子的年岁就有多大。本是小时候家里给做的,最适合小孩不过。这会儿他坐上去,抱着膝盖。像一朵暴躁的菌子。

“你说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别扭!”

叶白柚视线大概在他的膝盖往上一点,双目直直盯着他的膝盖数落:

“你这匕首既然是你的及冠礼,还这么宝贝,就这么拿出来随我折腾了?”

“我又不是非它不可!再不齐,家里的菜刀磨一磨,将就着用也是可以的。”

叶白柚气得食指在沈无璟的膝盖上指指点点,一字一顿:“表里不一,是为“伪君子”。”

沈无璟垂眸,凝着戳了自己膝盖的爪子,如翠竹一般依旧不动。

哥儿还在念叨,那嘴巴像吐瓜子壳似的说个不停。安静了许久的房间里像是猛地灌入了穿堂风,风大,带着其中所有东西一起应和着他。

又像像煮沸了的水,咕噜咕噜个不停。

沈无璟等他念叨完。

“之前问你的事儿,是我不对。但我也没有恶意!你也不至于记仇记了这么久吧!”

“再说你又不是小孩子!连我那五岁的小表弟都比你消气得快……”

叶白柚将心中积攒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

厨房的沈二双手抱臂,盯着面前的小猫赞同似的点头。

公子就是不想牵扯太多,反而将自己一个人困在了原地。

这么多年了,朋友没几个,敌人倒是一大堆。活得一点也不开心。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看着就心疼。

叶白柚从进来开始嘴就没停过。现在咽了咽口水,喉咙涩,嘴巴早说干了。

他毫不客气地伸着黑爪子在沈无璟面前摊开。“水。”

沈无璟微愣,随即轻叹一声。还是将茶壶拎起来,浅浅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叶白柚接过,一股子灌下去。

“咳咳咳!!咳咳!!人倒霉了,河水都能被呛到!”叶白柚咳得撕心裂肺,嘴巴就是没停下,脸上满是不忿。

“再来一点。”杯子递过去就被人接住了。

叶白柚就这么端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着沈家公子给他倒茶。

看看,这不是行动是一套,话又是一套嘛。

叶白柚翻了个白眼,再次接过,看着男人清润的眼眸还存着憋屈:

“口是心非的男人!”

沈无璟的手一抖,徐徐收回。将眸光转了去。

“不看我,你做什么心虚事儿了,还不敢看人的?”

沈无璟手指轻点了下凳子,找不到什么话解释。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哥儿来得正是时候,一股酸麻猛地从下肢袭来。

接着他对身体失了控制,直直后倒。

“我去!”叶白柚一惊,脚步后错,凳子翻倒的声音炸开。

怕磕着这人脑袋更加不聪明,叶白柚角度刁钻地一把撑住沈无璟后背,不料后脚却踢在了床沿,自己倒成了人肉垫子。

砰的一声,两人跟叠萝卜似的,就这么躺在了床上。

听闻惊呼赶来的沈二将将走到门口,待看清里面。立马捂眼,拉门。

“啪!”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屋内光线暗淡,周遭寂静。落入光线中的灰尘轻轻扬扬,仿若时间都迟滞了。

唯有外面沈二的声音与耳旁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叶白柚清咳几声,被男人压得心脏发闷。

他吸了吸鼻子,这人身上的香气便争先恐后涌入鼻腔。浅浅淡淡的,像清晨沾了露珠的松木,带着冷冽的香。

“还不起来?”叶白柚双手撑了下他的肩膀,整张脸被他的头发盖住。

等了几秒,身上的人没动。

叶白柚诧异,艰难地扯出手拨开面上的黑发。发下,沈无璟的耳垂已是红得滴血。

“我……动不了了。”

叶白柚也顾不上什么耳垂不耳垂的,心中一慌:“发病了?中毒了?”

知道他这个一发病就动不了的德行,叶白柚憋足一口气。像抬磨盘一样撑着人,自己从他身后挪出来。

“为什么我俩吃的是一样的,但是我却没有长得像你这么结实。”别说,手下的触感硬邦邦的,摸着还挺好。

将人挪到床上,叶白柚撑着腰站在床沿。

沈无璟被他这么一打岔,面上也装不下去了。

“你是哥儿。”他这话夹着对叶白柚毫无办法的无奈,话里带着轻叹将憋了许久的郁气抒发出来。

哥儿本来体型跟男人不一样,何谈跟他一样重呢。

叶白柚吹了下已经凌乱的头发,学着沈无璟的姿态:

眸子冷漠,抱臂而立。

但是眼睛圆圆的,眼角微微下耷。像涉世未深的鹿,哪有什么冷与凶。最多是只长了两颗小米牙的幼猫,反倒是更乖了。

“你下次再这样,我直接给你从家里轰出去!”撂下狠话,叶白柚背着手气势汹汹地离去。

走到门口,又猛地转身。

沈无璟眼皮一颤。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开启他的长篇大论。

“那匕首,谢谢啊。”叶白柚招手。

沈无璟别开眼:“不用。”

说完,叶白柚猛地拉开门。

“啊呀!”沈二趴在门上没收住,直直往里跌。

叶白柚迅疾闪开,伸着爪子在沈二的肩膀上拍了拍:“照顾好你家公子。”

随后背着个手,大摇大摆出去了。

男人就是欠收拾!

沈二站在门里,在那双冷眸看过来的时候一下子紧了皮。身体站得笔直,但眼睛却是看着地上四处乱飘。

“你说的?”房间里稍暗,从角落里传来的声音泛着寒。

沈二一个激灵,正要认错……

“沈无璟!晚上喝粥还是吃干饭!”叶白柚突然从门边探进来一个脑袋。双眼直接掠过门边的沈二,盯着里面躺着的人。

他横插一脚,沈无璟的气势犹如被大风刮过的蒲公英,顿时散了。

沈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决定。”

“哦,那就粥吧。”家里没存粮,现在只能靠着官府。万一哪天要是没了,那岂不是直接断粮。

“我!我去帮他。”沈二忙道。

沈无璟收回目光,缓缓闭眼。

沈二如蒙大赦,甩着腿儿跑得飞快。

经此一事,沈无璟既受制于身体,又说不动那嘴皮子利索的哥儿。索性就这么躺着,暂且不考虑以后的事儿吧。

——

炊烟袅袅,盘旋着缓缓升入高空。与西边的云层交叠,像洗了笔的池水,透着清灰的蓝。

鸟归巢,家家户户关了门。

到大泉村的山路上,却咯吱咯吱走着一辆破旧的马车。

马儿很瘦,肩脊的骨头高高凸起。走个两三步,就要被后头的人甩一鞭子。

“爹,怎么还没有到家!”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来,带着些虚弱的喘气声儿,乍听还算斯文。

颧骨突出,瘦得厉害的中年男人看着竟比白关山老爷子看着都老。他如马儿般迟缓道:“快了,快了。”

担忧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马儿,男人斟酌着道:“文才啊,要不咱们让马儿停下来歇一歇。”

那灰布帘子一下子被扯开,带着重重的力道搭在中年人的后脑勺。

“歇什么歇,我可不想在外面过夜!”

“快点走!”

破风的鞭子声划过,马儿一声惨烈的嘶吼,重重倒了下去。

人仰马翻,驾车的中年男人一看不对立马跳车。

黑暗中,马车落地翻滚与木头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一声痛呼,顷刻间又沉寂下去。

此时,一队长长的黑影在树中穿梭。

“头儿,有人!”

窸窣声不断,转眼队伍已经靠近车马边。

“马还是好的!”

“人救了,马留下,就当是诊金。”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简短的声音交替,顷刻决定了这场交易。

动静起了又停,不一会儿消散在密林之中。

——

天色曈昽,朝霞铺满了整个东边。带着橙红的绚烂色泽,在大泉村的上方点染成画。

“来人啊!!”

一声尖锐又粗哑的嗓音嚎破了正徐徐升起的炊烟,烟雾像是一滞,又继续溢散。

叶白柚家在最外面,听声音抓着锅铲就跑了出去。

门一打开,村口处,一人甩着胳膊腿儿往村子里跑,神情惊恐又激动。

“啥事儿啊!”

“叶白柚啊啊!!”人家看了他一眼,见手上拿着个铲子,立马往边上一冲。用比刚刚还快的速度掠过了他。

叶白柚磨牙。

正好沈二追了出来了,清清楚楚看见村里人对叶白柚的嫌弃。

叶白柚尴尬地笑几声,抓着锅铲气冲冲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