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长贵被踹到地上,揉着屁股也不恼。只忐忑道:“这要是出了人命……”
“想什么呢!咱这是做的好事儿。”娄长达阴恻恻看着地上的人,眼中只有兴奋,“再说了,只是将人弄进山里。又不一定会死。”
“可是……可是文才把叶哥儿休了,他寻短见怎么办!”
“那可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娄长达双手往后一背,敛了神色,像一头老黄牛慢悠悠地出去。
娄家两人打的算盘,叶白柚并不知道。
明天沈无璟就要走了。
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的人,处着还是有些情谊。
叶白柚打算今晚多做一点吃食,让他们吃饱了,才好赶路。所以这菌子就这么被他全部洗了出来。
“这么多,你吃得完?”沈无璟看着他往锅里倒了整盆的菌子。
叶白柚手掌扒拉着盆子边缘贴着的菌帽,黑瘦的手指比在这一锅菌子上。“怎么吃不完,不是还有沈大吗?你们多吃点,明天好上路。”
沈无璟:“上路?”
叶白柚没理他,搅拌着锅里。他难得这么大方,纠他话里的毛病有吃饱肚子舒服吗?
——
这一晚,吃的是菌子宴。
虽然都是同样的食材,但是有炒的,煮的,炖的……
叶白柚抱着自己的碗埋头干饭。
他以前赶项目的时候都来不及吃饭,后来硬生生给自己折腾出了胃病。后来逼不得已,才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
与他一桌的沈无璟右手执箸,慢条斯理地将才送入最终。仿佛吃的是需要细品的龙胆凤髓,山珍海味。
最后一顿饭吃完,叶白柚收了碗筷安静离开。
沈无璟捏着自己的扇子,轻敲了下掌心。
他见着哥儿走远的背影,神色惘然。不过只一瞬,又被沉黑的利光压了下去。
哥儿还是呆在这里好,以后安稳顺遂,没有勾心斗角的事儿烦心。长命百岁。
当晚,茅屋的灯很早就灭了。而娄家的灯,却亮了许久。
次日一早,细雨朦胧将大泉村遮住。
天未亮,隔壁的门开了。
叶白柚一晚上翻来覆去,才睡下没一个时辰。那边的门一响,他陡然惊醒。
起床开门,走了几步脚底冰凉,才发现自己是没有穿鞋。
走到门后,手刚贴着门要打开。
可门前传来了低语。
“走了,别叫他,免得晚了。”
沈无璟站在院中,撑着一把油纸伞长身玉立。墨发散开,被细雨沾湿微许。
他最后对着叶白柚门看了几眼。眼中的优柔寡断被他斩断,双目凌厉,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大跟沈二立在他的身后,视线最后在门上划过。
公子跟叶公子……
哎!他俩看得都心焦。
沈二最郁闷。明明才和好,这就要走了。
连招呼都不打,小心以后后悔!
——
自从大泉村的人回来之后,他们经常会避开人走动。这次离开也是一样。
越少的人知道他们越好。
沿着小路,在夜色最后掀开之前。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阡陌之上。
良久,安静的院子中响起一道开门的低哑声。
卧房门口,叶白柚只著一身中衣,瘦削的背脊靠着门框怔然看着院子外。
“走了啊……”叹息随风而去,怅然却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