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被爹娘带着逃荒往北的,后来发现北边同样乱,又只能南下。最后是借着韩家的商船才到潭州的。”
“说起来,也是当时韩家急着要找人入赘,我那爹娘直接以孝道微逼迫让我入赘,也才有如此的局面。”
说到这儿,叶白桦眼中有了点点笑意。“我当时年轻气盛,概不从。结果被他们直接绑了去。”
“那时,我就想成了这一事,对爹娘也算是再无牵扯了。所以即便是他们说是我的舅舅舅母,我也无所谓。甚至夫郎问起,我也这般说。”
沈无璟看出他是个文弱书生,瞧着像是读过一点书的人。之前查到夫郎家的爹娘偏心,如此看来,确有一事。
他点点头,目光掠过已经开始换着抱孩子的两人,继续听自己的大舅哥发牢骚。
“初时,我与夫郎皆是互相看不顺眼。他嫌弃我泥腿子,我嫌弃他铜钱臭。”叶白桦摇头失笑,目光落在韩菱的身上满是爱意。“加上他经常看见爹娘时不时过来要银子,更是让他对我不喜。”
“后来我不堪其扰,一时冲动与他们吵起来被夫郎看见了。这才……”
“这才有了化解之机。”
“像一团麻绳中找到了头,只需要慢慢理,便能将麻绳理顺。久而久之,我们俩也互生心意。”他声音低了下去。
沈无璟转头,居然瞧见自己这大舅哥红了耳朵尖。
不过看向对面自家夫郎,也是竖着耳朵时不时放缓动作。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听。
“后来,夫郎见不得我挨欺负。”叶白桦摸了摸鼻子,“所以,爹娘那边每次被夫郎挡了去。我见他们生活比以前好太多,便将心力放在了夫郎身上。”
“后来又有了孩儿,日子是比以前好。我守得更加小心翼翼。可本以为会一直平顺下去,却偶然看见了柚哥儿。”
“说来惭愧,也有些歉疚。”他将头低了下去。“柚哥儿的性格,跟娘相差无几,甚至因为家里的纵容而更加……”
“当时我见他,只心中一咯噔。”
“一是爹娘说柚哥儿不在,二是……是真的害怕他跟爹娘一样是冲着我来的,会上门闹,会让夫郎因此又舍下我去。”
“我赌不起。”他语气骤然发沉。
“所以因为我先入为主,冒失地以为拿了银子让柚哥儿回去,这事儿就好了。也以为柚哥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有黑脸才能让他听下去半点话。”
“哪知道一切都是我想岔了。”
“夫郎也早就知道我的情况。是我自己自以为是,蠢罢了。”
韩菱站起,轻飘飘道:“我说你蠢可以,你别说你自己蠢。搞得我像是真找了个傻子一样。”
“好,我不说。”叶白桦冲他笑了笑。
“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因为你们家护卫往院子里扔银袋子,正好夫郎瞧见。我们俩都不想再瞒着,干脆直接掀开来说。”
“所以我才知道柚哥儿早变了,变得懂事了,也会照顾家里人了。”
叶白桦看着叶白柚,还有绕在他膝下的两个孩子,他眼中欣慰不已。
叶白柚扯了扯嘴角。
哪里是变了,分明就是换了个人啊。
叶白桦看得到叶白柚还有气,但是不避开他,他心里却舒服多了。
他转头看向沈无璟,声音清朗:“阿柚小时候经常是我带,很乖。村里人没有人见了不夸他的。”
“可是后来爹娘回来,他又摔了一跤,不知怎么就换了个性格。也不喜与我在一块儿。”
“我强拉着他让大夫看了,只说是摔到了脑子。”他面部绷紧,像保证一般道,“所以只要不让柚哥儿再摔到脑袋,他肯定一直会好好的。”
叶白柚白眼一翻,在韩菱的戏谑笑容中默默将自己的小侄子抱过来,发泄一般揉面团一样揉搓。
一样香香软软的,好抱。
沈无璟看着瞳孔清澈的大舅哥,细微之中,确实跟哥儿神似。
他忽然问:“阿柚现在跟他小时候一样?”
“大差不差,但是小时候没现在这么机灵,有时候会愣愣待在一个地方许久。”
叶白柚是越听越玄乎。搞得像三魂七魄少了似的。
沈无璟手指动了动。
叶白桦的话跟夫郎的话不一样。若真是这样,到底是夫郎黄粱一梦呢,还是正就是夫郎投胎到了另一个地方又回来了。
这事儿想也想不通,他转个话题,却有些尖锐:“那为何当初留着哥儿一个人在村子里,没有带着他走?”
叶白桦心中一痛。苦笑着摇头:“就连我,都是被他们打晕之后带走的。”
“等我醒来,人已经不知道在哪儿。我想回来,但是一路上被绑着,直到后来下了潭州府才算自由了些。”
韩菱这时候站出来。“这事儿我保证,在船舱里就他最憋屈。”跟狗似的,走哪儿还带着根儿绳子。
叶白柚杵着脸,勾着小侄子的手手道:“估计连你他们都不想带,但为了留个后,加上你年纪大是个劳动力。”
“你过得如此憋屈,你那爹娘可不像你,生活滋润得不行。”
韩菱往凳子上一坐,同样撑着手往叶白柚那边歪。“这你就不知道了,富贵窝待久了再变成原来的样子,即使是有吃有穿,但依旧活得难受。”
“我记得我们家其他几房因为这还斗了好久。鹬蚌相争,这自然嘛……”
叶白柚真诚夸奖:“哥夫高见。”
“哎哟,你这嘴可真甜。”
二崽双眼亮晶晶,小手搁在韩菱膝头仰头看着他。“甜。”
“对,甜,咱们家小二也甜。”韩菱捧着他的小脸揉了揉,“乖,去舅夫家玩几天。”
说到这儿,沈无璟也没什么问的了。
夫夫俩对视一眼,随后道:“我们就不去了。明天我们就回潭州府了,若是哥夫以后得空来我家里玩玩儿。”
韩菱点点头,冲他那垂丧着脑袋的相公虚空点了点。
“怪他,不早来。”
两兄弟散开几年,生疏是正常的。以后甚至只会是更生疏。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需要维系,何况山高路远,叶白柚夫夫俩是难得来一次。他这边自己走不开,还有孩子,相公也脱不了身。
韩菱摇摇头。“你就可惜了,下次若是去南山县,我一定来。”
叶白柚还是挺喜欢这个哥夫的。他道:“随时欢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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