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献药

被她心心念念的胤禔正焦躁地在御帳前徘徊,来来往往的,都恨不得把门口的地踩出坑来。

明珠见状赶紧上前劝说:“大阿哥稍安勿躁,皇上洪福齐天,定然无事的。”

知晓他这用意的胤禔拱手:“舅父所言及是,我也知晓,这是仍不免担忧。自从福晋九死一生,诞下二格格后,外甥算是对父母深恩有所了解。”

“所以对皇阿玛越发孺慕,便明知道是些微小事,仍忧心不已。”

索额图:……

索额图嫌弃的白眼都快飞上天了。

一恨胤禔谄媚,为媚上连脸都不要了。又恨路远迢迢,太子爷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瞧着胤禔专美于前。

等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行账的帘子才被揭开,哆哆嗦嗦、满头是汗的随行御医走出来:“微臣见过大阿哥,见过诸位大人。”

胤禔烦躁摆手:“都这节骨眼上了,快别讲那些虚礼。许太医快说说,皇阿玛如何?可有好转?”

并没有,还更严重了。

寒热交替,一忽汗出如浆,一忽又冷到发抖。

这,这分明是疟疾的表症。

且病情来势汹汹,分外严重,太医觉得还是尽快回京,安心调养为上。

可皇上信心百倍御驾亲征,地方都没到呢,他哪里敢说?

只一五一十地,将圣上所患之疾告知大阿哥与诸位大人。同时,也把烫手山芋转手给他们。

索额图心头大震,接着就要跪在胤禔面前。

吓得胤禔一个箭步跳出去好远:“索大人这是作甚?连太子爷见了您都得称一声叔外公,胤禔光头阿哥一个,可受不起您这大礼。”

索额图既然决心坑他,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脱?

于是膝行,泪落如雨:“大阿哥,事关龙体安危,还请您早做决断吧!”

然后事儿给爷,锅也都给爷?

胤禔:……

也不知道索额图这老货哪儿看出来他像个傻子的!

偏这老货还铁了心把他架在火上烤。

张口龙体安危,闭口江山社稷,求他这个唯一在身边的皇子阿哥务必扛起肩头的责任。

冠冕堂皇到连明珠都无法替胤禔说几句,只能眼看着越来越多人跪在索额图身侧,联合他一道给自己那可怜的大外甥施压。

正紧关节要的时候,胤禔淡定微笑:“诸位大人快快起来,容爷先进去瞧瞧皇阿玛再说。”

太医劝阻:“大阿哥慎重,仔细过了病气。”

那疟疾可是传染的。

一不小心沾染了,躺在床上忽冷忽热的立马又加一个。

神药在手,胤禔胸有成竹着:“无妨。”

随即便打开了门帘,抬脚就要往里:“皇阿玛,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大阿哥不可!”梁九功急急喊道:“皇上有命,除奴才几个随身伺候的跟太医,任何人等不得轻入行辕。以免过了病气,也跟着罹患。”

任胤禔怎么说,梁九功也依旧门神一样戳在门口。

半步不让。

无奈间,胤禔只好凑到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句。

梁九功神情丕变,满脸严肃:“大阿哥此话当真?”

胤禔正色:“兹事体大,岂敢有半字虚言?梁谙达请速速回与皇阿玛,请……”

请他老人家万万一见的话还没说完,梁九功就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又把胤禔跟所有随行太医都唤了回去。

在场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好奇胤禔到底在梁九功耳边嘀咕了些什么。可惜,当事人并没有给他们答疑解惑的善良。只与堂舅明珠微微点头示意,就大步进了行账。

刚经历了一波寒热交替,满身汗水浑如水里捞出来也似的康熙沙哑着嗓音道:“停,再莫往前了,仔细过了病气给你。”

胤禔眉眼含笑,大大方方走到自家皇父床前:“若病气过到儿身上就能让皇阿玛痊愈,那儿非但不退,还得再靠近些,免得过得不彻底。”

“胡闹!”

康熙叱他:“朕都已经病了,又何苦害你一道受罪?可惜啊,朕筹备许久,踌躇满志。还当能一举奏功,谁料想……”

岳峙渊渟,他眼中如山一般伟岸的男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角眉梢间满是无奈落寞。

凄凉得让胤禔心中一软,紧紧拉住他的手:“皇阿玛莫忧,儿子这里有药,专门治疟疾的药。福晋说药到病除,可灵了。她为防万一,特意高价从洋人那儿买的。”

“福晋前头已经安排人检验过药效,不过为防万一,还是找人再试试,再让太医们瞧瞧。若果真可行,皇阿玛再服用不迟。”

康熙对西方文化接受良好,也隐约听过金鸡纳霜之名。

所以想也不想地,就着人安排了下去。

确实效果显著。

三两日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让原本都已经做好灰溜溜回銮准备的他大喜。把胤禔叫过来大夸特夸了一遍:“若此战顺利,保清当属首功。”

“嘿嘿。”

胤禔憨笑挠头:“儿子这算什么首功啊?分明是借了贤内助的光。不瞒您说,当时福晋准备的时候,儿子还嫌弃她啰嗦,嫌她杞人忧天来着。结果……”

“儿子还没回京,就能想到额娘跟福晋会怎么奚落于我了。”

康熙:……

不明白为什么胤禔在自嘲,他却隐约有了点膝盖中箭的感觉。但承了儿媳妇的情,基本的肯定还是得有:“伊尔根觉罗氏确实是个好的。温柔恭谨,对上孝顺、对下慈爱宽容,堪为皇子福晋表率。”

胤禔跪下,替福晋谢恩的时候还忍不住腹诽呢:这么好的儿媳妇,您就珍惜着点,少往咱们府上塞花瓶,给您儿子儿媳添堵呗?

一边夸,一边随时惦着赐人……

胤禔默默压住涌上心头的不敬词汇,微笑摇头:“误打误撞罢了,能有些许作用,就是儿子与福晋的福气,是咱们整个大清的福气。只是,儿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