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抬头瞧了瞧自家皇阿玛的脸色,见他并没有明显不悦之后,才又小心翼翼试探:“与其为旁人家的儿子委屈自家闺女,儿子还不如索性让您大孙女招婿呢。至少如此,生下来的孩子是儿子正经外孙……”
“荒唐!”康熙皱眉:“赶紧把你这想法掐了,不成不成,大清立国以来就没有这种事儿。”
“那……”胤禔垂眸:“那,那总得有人做这第一个啊!若太·祖爷爷跟皇阿玛这样因循守旧,哪有咱们现在偌大的大清啊……”
“您那乖孙女就是勇于创新,才有了如今的蒸汽轮船。啧,您是不知道啊,托黄大人那个把千里眼改吧改吧装枪炮上的灵动,大清工学院那些学生们也都跟八仙过海似的。”
“上阵子竟有人把蒸汽机用在了水井上,鼓捣出来那叫什么水泵的。您猜怎么着?嚯,那水泵套着管子往井里那么一扔,好家伙,那水源源不断地往上走。这要是广泛用在农业上,还愁什么干旱啊?还有……”
胤禔各种举例子,摆事实。
试图让自家皇阿玛更进一步认识闺□□秀的同时,思想上也多少变一变。毕竟自家闺女这样的人才嫁到蒙古各部,或者说困顿于后宅的,都不太好。
要么资敌,要么浪费。
怎么说,怎么都是全大清的损失。还不如让她纳婿承爵,站在更合适的位置上,为大清发光发热呢。
可惜他这番肺腑之言还没等说出来,自家阿玛的大巴掌就已经拍在他脑门上了:“混账东西!朕因循守旧?朕若因循守旧,能允你福晋的买卖从北京做到蒙古,又从蒙古做到天津?”
“你那小女儿,甚至把商船开到高句丽。”
“朕因循守旧,还能力排众议,将造船、办学那么大的事儿交给一个小格格家?”
那,那应该是您最开始只是被珠珠缠歪怕了,奉承迷糊了,才拿出点小钱,陪孩子玩闹的吧。没想到小孩子搞出大名堂,您当玛法的就是满心想要,也不好为难小功臣了吧?
再者说,黄履庄跟公输家那些人都认珠珠。换一个去,也未必能摆布得了他们啊!
“爱新觉罗·胤禔,你混账!”康熙暴怒,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黑。
胤禔:!!!
哎呦喂呀,他这张嘴。
该说的没适时说出来,不该说的倒是顺嘴秃噜了。如今心中计算未成,还把皇阿玛给惹恼了。
看来今日不宜谈这个。
直亲王讨饶:“儿子拙嘴笨腮的,实在不会说话,只会直,要不你也不会给儿子封直亲王不是?皇阿玛恕罪,恕罪。大过年的您可千万……”
那一日,龙颜大怒。
竟追打直亲王到了乾清门外,据说直亲王大年根底下挂了彩。
就这,他还艮着脖子犟:“不过继,谁家的孩子也不过!”
“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儿子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爱好。再说了,儿子家那双闺女,一个赛一个的优秀。儿子做什么想不开,要养别人家的废物点心呢?”
“啧,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还帮儿子继承香火,绵延子嗣。呸!还不就是自己无能,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还眼馋儿子这直亲王爵位吗?不信皇阿玛现在把儿子削为庶人,你看还能不能有那么些好心人?!”
啧,那喊声震天的,连无逸斋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也不知道后来太子及时赶到,是怎么劝的皇上息怒。让他老人家没有因此降罪于直亲王,更没对福珠格格疏远半分。
但自此之后,再没哪个敢打着为人家好的旗号,试图把自家嫡次子、嫡幼子的过继过去了。
无他,要脸。
怕事情未成,自己无能给儿子们挣爵位,却眼馋人家亲王爵位的污糟名声倒坐实了。
被侧福晋哄到飘飘然,差点献上自己长子,却因福晋反对还未来得及说的胤祺:……
就挺庆幸的,特别感谢福晋。
否则的话,不但事情注定不成,自己的居心也要被怀疑啊!天可怜见的,他虽有些私心在里面,但也确确实实是为了大哥好。
毕竟自己生不出,又咬死了不肯过继。
那,那大哥大嫂百年之后,不管是爵位还是赐宅,可都是要被朝廷收回的。
未免太可惜。
毕竟祖祖辈辈这么传下来的习俗,如他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连伊尔根觉罗氏福晋都在大忙时候撂下了府中事务,匆匆往直亲王府。
苦口婆心地劝闺女,让她千万千万别因为小节而失了大义:“好歹是女婿浴血拼杀许久,才辛苦得来的爵位。你可别任性,也别由着他任性。不然……”
眼看额娘要开始长篇大论,甚至试图给她洗脑。
伊凤忙笑着屏退左右:“额娘,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但,这个事儿,王爷已经拿定了主意。怎么也不肯辛苦一辈子,与旁人做嫁衣。”
“横竖最差不过是他百年之后,直亲王爵位被收回,王府被收回。索性就放手一搏,尝试让咱们珠珠纳婿承爵。”
啥,啥玩意???
伊尔根觉罗氏痛苦地捂着下巴:“你,你……是我聋了,还是你们两个疯了?这么已经看到的算盘,你们也敢打?”
老天爷呀!
那内宫不得干政的大铁牌牌还在交泰殿、十三监地挂着呢。皇上亲政后,连太皇太后都得乖乖交权,退避慈宁。
你们两个这胆子大破了天的倒好,竟……竟还敢想让外孙女承爵,以女子之身位列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