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冷哼一声,到底放过了他。
两人进了胤禔书房,胤禛才又道:“如今,皇阿玛虽令大哥闭门思过,但对外的说法却是你连年漂泊于海上不慎引发了旧伤。需要好生休养一段儿,等闲不得打扰。”
“遍赏水军之事,也暂时搁置,说是要仔细思量。这,这明显就是在等大哥认错,以大哥的态度来决定后续安排。”
胤禔点头,同时表示认错,他是不会认错的。
只静观其变。
“等朝野齐反对,纷纷上表参奏爷,贬损爷家珠珠。将咱们爷俩踩成癞~□□,自然触底反弹,否极泰来。”
为防四弟心有不忍,反而破坏了他的大计。胤禔还各种耳提面命,让他千万千万别狠不下来心。
胤禛扶额:“大哥这就是难为弟弟了,毕竟弟弟与珠珠感情好,朝野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弘晖在无逸斋与人打架,被挑拨离间的时候,都拿珠珠举例子。”
“问他有什么可豪横的?身为嫡子也不被自家阿玛疼爱,兄弟两个加一块儿,也不如个堂姐受宠。也不知道是堂姐才是亲生的,还是某人和他弟弟不是亲生的。”
气得小家伙一顿乱拳过去,直接把人打成乌眼青。闹腾到御前还不消停呢,连说对方欺负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污蔑他大堂姐?
那就是欠打,再说还打。什么时候不说了,这事儿才算完。
结果,那个倒霉催的宗室子刚挨了弘晖的打,紧接着又遭了皇上的罚。回家之后,还被罚跪、挨揍、训诫等。生从小霸王变成个怂的,再不敢轻易惹无逸斋任何一个。
他们一家上下都是坚定的大格格党,心疼她都还心疼不过来,哪能舍得贬损?
胤禔瞪他:“那就好好心疼,舍不得她每日里起早贪挖,殚精极虑。把女儿家最美好的年华都耗在朝堂政务、勾心斗角上。”
只一味反对就完了。
胤禛深深怀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但他大哥坚持。他也只能点头应了,然后密切关注着。
正炙手可热的直亲王病了?
那必须表一波关心、孝心啊。便有皇命在,不好过于打扰,心意也得到。没想到直亲王那般平易近人,竟拖着病体接见了每个上门拜访的。
什么?
您身子其实无大碍,只是心病难除?
奴才/微臣愿效犬马之劳,等等!您别说了,奴才/微臣实在做不到啊!从满心欢喜到魂不守舍的距离很近,也就进出直亲王府那么远罢了。但一进一出间,众人变化实在过于明显,难免引起有心人注意。
不出两三日,弹劾直亲王不遵祖制,妄图让嫡女招赘承爵,混淆皇家血脉的折子就雪片般飞向了康熙的御案。
漫天反对中,只庄亲王博果铎颔首:“那福珠格格虽为女儿身,但立下不少盖世功劳,足以让无数男儿自惭形秽。颇有其父之风,确确实实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好儿孙。由她承爵,虽有些意外,但却最恰当……”
“荒唐,胡闹!庄亲王爷切莫胡言,先帝爷亲书的内宫不得干政的铁牌还悬于交泰殿、十三监,嘱后世子孙引以为戒。王爷您……”那御史也是头铁,竟开口就戳了庄亲王博果铎伤口:“您不能因为感同身受,就在这等大事上胡言乱语,坏了祖宗规矩。”
有道是当着瘸子莫说短话。
庄亲王妻妾满院,辛苦耕耘。结果忙活了一辈子就只得了三朵金花,无子是他生平最痛,没有之一。如今被御史当着满朝文武来了这么一句,他焉能不恼?
当即骂了声姥姥,然后就飞脚冲对方踹过去。
他逃,他追,还边追边咆哮。
就在金銮殿上,当着康熙跟文武百官面前演了好大一场。躲闪不及,生挨了好几下的御史委屈,庄亲王比他哭得还大声呢:“咆哮朝堂是咱不对,可,可这龟孙指着和尚骂贼秃,哪个能忍?”
“可怜我求子一生不得子,本就愧疚、羞赧已极,偏生那混账王八羔子孩子……皇上可得给臣兄做主,狠狠收拾那个吃人饭不吣人话的。”
康熙才一皱眉,他就哭起了玛法太·宗,哭他那为大清南征北战,为大清入主中原立下赫赫之功,却早早去了的阿玛。
哭得康熙满心烦躁,却还不得不耐着性子走下御座,温言安抚。
言说那御史虽言语不谨,却绝不是针对皇兄你。
是胤禔那混账妙想天开,竟要以嫡女为世女,破坏祖宗规矩云云。
庄亲王博果铎困惑拭泪:“这,这话说的,虽咱们大清立国至今还真没有女子承爵的先例。但咱们打立国以来,也从未有过福珠格格那般对社稷有大功者啊!”
“光那蒸汽船跟她这两年所立下的无数战功,都够直接封王了,更何况只纳婿袭爵呢?”
“至于说混淆皇家血脉的更是屁话,那些皇子皇孙的后院可能不干净。但福珠生的孩子,却必然流着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血。”
一语惊朝堂后,博果铎又得意洋洋道:“再说了,那些宁可过继都不招赘的,多半怕女儿立不住,赘婿狼子野心。待岳父母百年后,赘婿独揽大权,又生出归宗心思,闹得竹篮打水。可福珠岂是那等软柿子?大清不倒,又哪个赘婿敢起那等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