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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平有时戏谑的想,母亲若是能做情报商,必然要比他强一万倍,毕竟他只能依稀记得为数不多的过去。

余生平不会安慰哭泣的成年人,更不会安慰哭泣的女人,但余生平希望母亲就这么哭泣吧,哭泣完一整台春晚,哭泣完旧的一年,哭泣时,母亲不会发疯。

余生平做了十年情报商,见过千奇百怪的疯子,了解了数不胜数的病因。

可他依旧害怕母亲发疯,母亲发疯时可真可怕,起初用刀,用锤子,要把整间房子都染上鲜红。

后来余生平便把利器都藏起来,那之后母亲便用巴掌,用拳头,把余生平打得头破血流。

余生平不会还手,余生平一直觉得母亲恨得不是他。

母亲一点都不羸弱,她是个女人,是个正值壮年时都跑不过巷口的狗的女人。

可她发疯时力气那么大,她骂人,声音比被无线电放大的喇叭还响亮,她出拳头,余生平第一次挨打时直接摔掉了两颗牙齿。

余生平不还手,哪怕他慢慢成年,身形如同笔直高大的白杨一样也不还手,哪怕他近身格斗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也不躲开母亲的拳头。

母亲是会急得跳脚的,母亲不打倒余生平是会气得眼睛都发红的。

十几年如一日,年年的除夕都如此。电视上播放着小品,明亮的落地窗外是斑斓的烟花,要么是上厕所,要么是喝一杯热水,余生平只要在除夕夜走向餐厅附近,母亲一定会发疯。

那时余生平要承受疼痛,要知道,有准备的疼痛是要比没预警的袭击痛苦一万倍的。很多时候,内心的煎熬要比肉体的折磨来的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