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博约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三人白日出去,夜晚方归,顾无隅颇意犹未尽,还想拉着李成绮喝酒,在秦博约和李成绮的一同拒绝下作罢,他俩目送李成绮上楼,然后两人在楼下喝酒。
李成绮累了一天,将装着姻缘符的锦囊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没骨头一般地躺到床上。
他按了按脖子,瞥见门外有个人影,道:“奉谨?”
奉谨站在门口,询问道:“臣……”他还没适应过来,赶紧改口,“我可以进来吗?”
李成绮懒散地嗯了一声。
床帐放下,奉谨也看不清其中光景,回身关上门,道:“陛下,谢侯说宫中无事,请陛下在外一切小心。”
李成绮半撑着起来,“没了?”
奉谨道:“谢侯没再说其他。”
除非气极了,不然让谢明月那样的人让奉谨传话说想他,实在太难。
不过若是谢明月气极了,此刻房中就该是李成绮与谢明月两个人了。
李成绮捏着锦囊,有点困倦地合上眼睛,然后忽地想起奉谨还在,他随口问道:“禁军统领还是赵上行?”
赵上行长袖善舞,在李言隐那时便是禁军副统领,李成绮登基之后,李言隐所用之臣他大多弃置不用。
然而赵上行于他登基有功,为人又知进退,方从禁军副统领成了禁军统领。
奉谨道:“回陛下,还是赵大人。”
这么说话奉谨习惯多了。
李成绮点点头,纯粹是在没话找话。
外面忽然一阵骚乱,其中依稀听到了顾无隅的名字。
李成绮按了按太阳穴,道:“奉谨,去看看怎么回事。”
奉谨领命出去,却没有下楼,只在暗处看着。
楼下已分了两边,饭菜酒碗皆在地上,桌椅东倒西歪。
掌柜的抱着他那最名贵的酒躲在柜台下面,拿着帕子继续擦,一边账房缩在他旁边,正扒拉着算盘算账。
两边有人站着有人坐着,一喝得醉醺醺的贡生朝顾无隅笑骂道:“先帝仁厚,给了你们这群东西一个跃龙门的机会,”他冷哼一声,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呸!就你们那张八辈子穷酸脸也配面君!”
李昭新政以试选官,然世家不事生产,且多书香门第,底蕴丰富。
无论是读书时间,还是所能读到的书,所能请到的先生,寒门士子自然远不能及,前几年选出来的多是世家子弟,寒门所出如凤毛麟角,新政几乎可有可无。
然之后李昭也意识到了这点,命各地大开县学,乡学,请地方有才德者做先生,俸禄待遇等同官身,这才慢慢转变局势。
今为新政第十四年,寒门子弟人数已占了有小半,对于朝中有荫封的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对于累世公卿的大家更不算什么。
因为哪怕寒门子弟占了大半,占了十中之九,与他们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其中最不满的当属已落败,却还没全然破落的世家子,与不上不下,往上无人接纳,又拉不下脸向下的一些人家。
顾无隅是会试第三,为人又张扬随意,这春凤楼中欣赏他的人不少,看不上的就更多。
马上就要廷试,贡生中气氛愈发紧绷焦躁,有人喝多了酒,在大堂中就忍不住阴阳怪气,对顾无隅等多有讥讽之言。
顾无隅本不以为然,听到辱骂父母先祖,才笑着驳了,话中带刺,连本带利还了回去,令那人下不来台,便争吵起来。
奉谨过来时,旁边起哄的人刚刚扔完酒碗。
顾无隅欲要起身,却被秦博约一把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