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实在有一双过于漂亮的眼睛,瞳仁漆黑且亮,眼尾略长且微微上翘,无论是笑与不笑,都有一种十分锋利逼人的艳色。
他在谢明月面前时常哭,有时伏在他怀中,喘不上气,又流着泪,连声音都是哽咽的。
但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示弱,示弱得几乎到了讨好的地步。
李成绮在讨好谢明月,好像他当真有个丈夫在等他回去,他乞求着眼前的男人能够对他生出二三分怜悯,放开他。
谢明月怜惜地吻过他眼角的泪。
李成绮想要挣扎,可又忽然想起了自己眼下的处境,肩膀颤抖着,生生按下所有反抗的动作,任由自己的臣下吻去他面上的泪水。
李成绮的声音低软,带着破碎的哭腔,“求求你。”
他或许不知道究竟什么样子能引起别人更加肆意对待他,想看他哭得愈发厉害的欲望,也或许,是太清楚了。
“别这样对我,”刚才的高傲半点不剩,李成绮与谢明月几乎唇贴着唇,“别,非要这样……”
谢明月抓住他话中刻意留下的疏漏,柔声问他,“那臣,应该怎样?”
被禁锢在怀中的身体颤了颤。
屈辱在他面上一闪而逝,李成绮的声音愈发低了,他仿佛恐惧,索瑟了一下,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凑到了谢明月的耳边,咽声道:“我可以,可以用其他法子,”尚未说完,便羞耻得说不出下去,咬紧了嘴唇,泪珠顺着双颊滚落,“求求你,不要让我夫君看出来。”
夫君这个两个字被李成绮说的极珍重柔软,似乎当真有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夫婿,而这个人,确实在等他。
“我什么都可以,”这话下了极大的决心,泪珠滚下,“求求你,别让人看出来。”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能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谢明月捏起他被泪水沾湿的下巴,与这双微微红肿的眼睛对视,“什么都可以?”臣下饶有兴味一般地问。
“什么都……”
他被狠狠堵住了嘴唇。
谢明月语气温和得一如既往,可施与的一切都不容拒绝。
宛如在把玩一件从未遭旁人触碰过的玉器。
若非他被锢在怀中,李成绮已经站不住。
待松开,谢明月在他耳后落了一个轻柔的吻,“那就有劳娘娘。”
手指捏住双颊,他目光欣赏一般地,望着李成绮的面容。
李成绮的眼睛里,全都是他。
即便被泪水模糊,也全然是他。
全部都是。
有一瞬间,谢明月涌起的阴暗想法让他几乎想真的顺从本心。
想真的将李成绮囚禁在宫中。
就这样,这双眼睛里只能看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以最精致不过的锁链束缚住脚踝,倘若李成绮想稍稍远离他,也能通过这样一条锁链轻易将李成绮拉回到自己怀中。
李成绮喘着气。
他与谢明月几乎难以掩藏情绪的眸子对视。
谢明月愣了一下,明明是占据主导的一方,却下意识想偏过头,不让李成绮去看他氤氲着晦暗欲望的眼睛。
可李成绮看得一清二楚。
帝王似乎从喉中发出一声叹笑,然后仰头,在谢明月唇上落下一吻。
谢明月环住他腰间的手顿了顿。
下一刻,成竹在胸的神情的神情在李成绮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屈辱,不得已,还有……被蛊惑一般的,隐隐动摇。
吻顺着向下。
谢明月的手指拂过李成绮散下的长发。
书房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李成绮动作一停。
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要颜面的人,但是在此种情况下,还是看见的人越少越好。
谢明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鼓励一般。
李成绮狠狠瞪了他一眼。
“太傅可在里面?”那人停在门口,询问着立侍的宫人,声音晴朗明快,足以在深夜里让人精神一震。
这声音如此清晰,李成绮脊背不自觉地紧绷,被谢明月安抚似的揉了揉。
宫人轻声回答了什么,然而他们离门窗不够近,听得并不清楚。
谢明月低声道:“臣事先说过,不放任何人进来。”
在天子书房内,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两个,李成绮不想面对现实一般地闭了下眼睛,片刻后才睁开,放在从前该被家中长辈吊到祠堂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