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能让李晞欣慰的是,崔愬也死了。
并且,死于李昭之手。
“谢大人,谢大人。”有人在门口唤他。
谢澈转过身。
那人递给他一封信,道:“是大帅手书。”
谢澈接过。
陈椋廖廖数言,只告诉谢澈,新帝的旨意已然送到——李晞,只能留在西境府。
安静地,永远地,留在西境府。
……
随着男人的动作,桌面上的东西一阵乱抖。
宫人惊恐地跪下,皆伏地颤抖,不敢出声。
“废物,都是废物!”男人吼道,因为消瘦而深陷的眼窝显得有其可怖。
他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依稀能从轮廓上看出他年轻时定然是个英武的男子,只是被酒色丹药掏空了身体,还未到古稀之年,已十分消瘦,几乎像是人皮裹在了一具骷髅上。
刚说几句话,便咳嗽得喘不上气。
有宫人瑟瑟地爬起来,去取药。
另有人取来茶水,跪着奉到他面前。
男人服下药,方才止住了咳嗽,面色慢慢泛起了红润。
一种,不正常的红。
“师行之呢?叫他来!”男人冷冷喝道。
有宫人快步出去找太子过来。
而他们面前这个苍老消瘦的男人,竟就是魏国皇帝,师焉。
师焉心火旺盛。
本意是使十五部成为周国顽疾,时不时骚扰一番,不想,竟叫其一口吞了一下去。
万里土地,草药良驹,还有尚未开采的铜铁矿山,叫师焉如何不恨!
可惜夷地与魏并不接壤,师焉有心无力,况且就算接壤,眼下周也不是他一国能撼动的了!
想想周向魏借兵平定夷部叛乱,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才二十年,要仰仗魏鼻息的弱国,竟已成了这个样子。
“取笔墨来。”他寒声道。
一国不可撼动,倘若联合其他三国呢?眼看着周吞下这么大的地界,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们怎能甘心?
笔墨摆上。
师焉刚落笔,便看见不久前跑出去的宫人又跑了回来,跪在地上,头深深伏着,颤声开口道;“陛下,太子说,太子说身体不适,外面太阳又太毒,便,便先不……”
话音未落,一厚重砚台已然飞了出去。
咣当一声砸中说话的宫人的额角,血顿时涌出。
她晃动了一下身子,强撑着没有倒下。
她知道,倒下了,自己一定会被当成死尸一样拖出,埋了。
师焉紧紧捏着笔杆,只是如今他气力不济,当年能策马杀敌的帝王,而今,连一支笔都捏不断了。
外面,烈日高悬,碧空如洗。
不用于魏国皇宫内弥漫着的震恐,周皇宫内热闹至极,各处悬灯结彩。
礼部尚书原弘正跪坐在皇帝对面,君臣二人相顾无言。
按照礼制,应该由官员到谢府宣旨,然后请新娘子上轿,抬回宫中。
问题是,谢明月他不是新娘子,他是个男人,皇后婚服与装饰,谢明月到底要不要穿戴。
就算这些都不提,册封时要由正使念册封皇后的诏书,谢明月是要跪着领旨的,谁敢去干这个活?
那和嫌自己命长有什么区别?
谢明月连皇帝都不用跪!
哪怕谢明月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原弘都能闭着眼睛让按成律迎娶,可谢明月身份太不凡了,找不到比他官位更高,地位更尊崇的迎亲使。
原弘想叹气。
他此刻很想大逆不道地提议要不陛下您嫁过去吧,婚礼让谢氏去头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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