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明月说上话,李成绮便凑过去,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而后帝王如常坐着,朝谢明月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谢明月神情无奈,“臣先写一封,陛下看过后再另行改动可好吗?”
李成绮思索一息,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孤的印信发出去。”
谢明月愣了下,反应过来即回答:“是。”
虽人人都知道朝中不少政令皆出于谢明月之手,但谢明月从来分得清楚,绝不僭越帝王所用。
至长乐宫,李成绮虽然嘴上说着自己等谢明月写过后再改,然而谢明月写时他也没歇着,时不时在旁边说上两句。
灯下看谢明月,轮廓愈发柔和动人。
李成绮总觉得此人面色有如玉质,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清润。
谢明月执笔的动作顿了顿,幸而他已习惯了李成绮突如其来的举动,字分毫未乱。
李成绮站在他身后,越过谢明月俯身去看他写的字。
银钩铁画,龙拿凤翥,八字形容恰如其分。
李成绮幽幽叹息一声,“谢卿的字,得尽了宿先生真传。”
宿雪青是李昭老师,学问任凭俱是上上,唯一可惜的是只做纸上学问,无心致用。
崔愬给他寻了这样一个先生,可谓用心良苦。
既不会疏于对李昭的管教,也不会教太多崔愬不希望储君所学的内容。
无论是崔氏兄妹,还是李言隐,宿雪青,亦或者当年给他做伴读,亦受宿雪青教导的谢明月,都写得一手遒劲好字,除却李成绮。
当年教李成绮时,连宿雪青都觉得惊讶,因为李成绮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用功,自然,他写的字不难看,甚至说得上漂亮,偏偏没有骨相,不可细究,宿雪青在教导数年仍不见气色后,终于不得不放弃。
“臣的字不足宿先生十中之一。”谢明月分心回答。
李成绮哀怨地摆弄着谢明月的头发。
这时候他宁可谢明月不自谦。
谢明月一面写,他一面往下看。
待谢明月写完,李成绮也看完了,要添加什么,谢明月写时,他便说完。
从头快速再看一遍,方心满意足。
谢明月偏头道:“陛下可以去歇息了吗?”
李成绮略一点头,懒散地从谢明月肩膀上起来。
乌黑如云的长发散下,长发之后,隐隐透出一块素白的后颈皮肤,李成绮扒开长发,在上面咬了一口。
谢明月正在装信的手一停。
牙齿磨着后颈,一点都不疼,只叫人觉得痒,痒得谢明月指尖轻颤了下,李成绮含含糊糊道:“还有半年。”
不等谢明月回答,皇帝起身而去。
谢明月余光可见的只有快速抽离的墨色袍角。
他装好了信,轻轻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
信件被加急送到陈椋手中。
明明是皇帝的印信,拆开,其中的字却是谢明月的。
陈椋挑眉,看过之后将信顺手递给正低声和黎怀安说话的谢澈,“是谢侯的字吗?”又命一亲卫,“请郦公子来。”
亲卫领命出去。
谢澈接过信。
谢明月心中说的清楚,要陈椋观郦缙行事,倘若如满空来一般,可控于手中,扶植上位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