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新政第十四年,寒门子弟人数已占了有小半,对于朝中有荫封的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对于累世公卿的大家更不算什么。
因为哪怕寒门子弟占了大半,占了十中之九,与他们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其中最不满的当属已落败,却还没全然破落的世家子,与不上不下,往上无人接纳,又拉不下脸向下的一些人家。
顾无隅是会试第三,为人又张扬随意,这春凤楼中欣赏他的人不少,看不上的就更多。
马上就要廷试,贡生中气氛愈发紧绷焦躁,有人喝多了酒,在大堂中就忍不住阴阳怪气,对顾无隅等多有讥讽之言。
顾无隅本不以为然,听到辱骂父母先祖,才笑着驳了,话中带刺,连本带利还了回去,令那人下不来台,便争吵起来。
奉谨过来时,旁边起哄的人刚刚扔完酒碗。
顾无隅欲要起身,却被秦博约一把按住了手。
那人愈发得意,正要再骂,忽听秦博约好声好气地询问:“这位,自先帝新政始,士人在朝中愈多,这是陛下德政之功,你说我等不配面君,可是对先帝新政不满,”他抬眼,温和的眼睛望过去,“还是对先帝心怀不忿?”
此言一出,原本沸腾的大堂忽地安静了下去。
那方才趾高气扬大骂的贡士听到对先帝不满,还没反应过来,他嘴比脑子快,当即道:“你今日搬出谁来老子都不满!那先……”先帝本是世家出身,何必多此一举的话还没说出来,当即被旁边面色苍白的贡士捂住了嘴。
大堂内落针可闻。
那贡士挣扎了几下,被人一杯茶泼了脸才反应过来,脸由红转白,缓缓地凝出了一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