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竟记住了顾无隅的策卷。

几人对视,都没有吭声。

这样做对顾无隅根本没有公平可言,他们都清楚,然而公正在强权之下并不那样重要,韬光养晦,以求厚积薄发才是最聪明的法子。

且,这种法子也能保全他们自己。

陈一白无言地坐着。

李成绮也不急,将策卷推到一旁,继续看奏折。

灯下,看久了就灼得人眉眼有几分模糊。

雾里看花似的,因为看不清,就更像。

陈一白起身,被太监扶着慢吞吞地走到自己桌案前。

那里,压着封锋芒毕露的策卷。

“老师。”有人看出了陈一白的意图,出声想要阻止。

于他们这些实权的官员而言,这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眼下局势不明,谢氏意图难以看出,少帝无权,而宣亲王根本没有参与这次廷试,除却这三人,还有诸如太皇太后崔氏宗亲,太后国舅靖氏一脉,整顿吏治,势必将眼下朝廷中大部分位高权重者得罪了个彻底,贸然提携如顾无隅这样的人,太过危险,极容易危及自身。

陈一白戴上琉璃眼镜,仔仔细细地将顾无隅的策卷又看了一遍。

好,真好。他在心里想。

年轻人的意气与锋芒,一派报国热血,竟让他用千余字写尽了。

这须发皆白的老人拿起策卷,轻轻放到李成绮面前,他声音中有几分沙哑的疲倦,却极郑重,陈一白或许心中有千言万语,面对着与李昭肖似的少年人,却只道:“陛下所说的策卷,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