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朗却觉得疑惑,疑惑一个不似人的精怪,为何要学着人的举止?
崔愬看玩笑一般地问琯朗:“我这个侄子,望之可似人君?”
琯朗不确定,崔愬到底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的。
他仔细地为李昭算过,摇了摇头,回答,“做不得。”
崔愬笑容不变,问他为何。
琯朗却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他算得李昭太过无情。
作为君主诚该如此,可若半点人情人欲也无,于百姓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玉人一样的孩子扑进崔愬怀中,软软地伏着。
琯朗从未见过宫中的孩子比李昭更娇气,更爱撒娇,按成例,这么大的男孩,已经开始要面子了,不会再在外人面前这样轻易地示弱。
崔愬就哄他,说再多留一刻。
在琯朗印象里,李成绮同崔愬应该很亲近,几乎将崔愬视为父亲。
所以他听到崔愬死的时候太震惊了。
震惊李成绮居然会真的杀了崔愬,震惊那看起来柔软无害的多病储君手段如此狠绝。
想起了十几年前的谶语,琯朗只觉浑身冰冷。
所以当时,伏在崔愬怀中的孩子,在那时,到底是真的把崔愬视作可亲可近的长辈,还是那时,已经开始作伪了?
琯朗不清楚。
那李成绮对谢明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一如他当年对崔愬表现出的无害,只等待着亲手杀了崔愬的那一刻,还是……
这样的人,真的会有真心吗?
琯朗合上书。
长乐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