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漠寒的另一只手,手指抬起,给简烁看:“那你有感觉,又是因为什么?”
简烁狠狠打开她的手:“放屁,我没感觉。”
“是吗?”阮漠寒轻轻晃了晃纤长手指:“那这是?”
简烁剽窃阮漠寒的话术:“那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不代表我有感觉。”
她双手支撑着身体,俯身,瞪着阮漠寒。
阮漠寒仰躺在床上,浅棕色的头发,在洁白被罩上散了一圈,像随风摆荡的蒹葭,勾着人的心。
她一双眸子淡淡望着简烁,简烁就情不自禁的吻下去,觉得不对,又变成狠狠噬咬。
阮漠寒垂在床上的那只手,指尖再度蜷紧。
简烁下移,脸埋进阮漠寒的锁骨:“想不到你竟然有个情儿。”声音闷闷的。
她用力啃噬,阮漠寒又瘦,微微有牙齿碰到骨头的声音传出,也是闷闷的。
阮漠寒的指尖,在床单上擦过:“是朋友。”
“朋友?”简烁一声妖冶的笑,脸抬起来:“那你说是朋友亲,还是金主亲?”
她去咬阮漠寒的耳垂:“朋友能这样么?”
又咬阮漠寒的嘴唇:“朋友能这样么?”
阮漠寒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淡淡望着她,忽然,在她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
简烁跟触电一样躲开:“你有病啊?”
阮漠寒却向上微微一抬身,像简烁刚刚咬她一样,咬住简烁的下唇。
她眸子清淡,脸上表情也淡,含糊说出的话语,却轻而坚硬,像一块寒冰。
“你敢动她试试。”她说。
简烁一笑:“动谁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被阮漠寒咬着唇,说话也含糊。两人的唇齿交叠在一起,明明是这样亲近的一个姿势,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却像是两只野兽,在斗狠。
“我早说了,别在我面前装。”
阮漠寒伸手,从简烁那件白色风衣口袋里,摸触一张卡片和一张纸。
是王诺的名片,和笑研聋哑儿童慈善机构面向社会筹款的折页。
阮漠寒把卡片和折页举到简烁脸旁,晃了晃。
直到这时,两人的嘴唇还狠咬在一起。
简烁妖冶笑着:“哎呀呀。”
有一种恶童诡计被揭穿后的狡黠,对着大人撒娇。
阮漠寒想起自己以前为了阮清音,看过一本儿童心理书,上面写着,在孩子刻意作恶的时候,内心深处,是希望大人发现的。
不然,就像一场失去了目标对象的游戏,索然无趣。
阮漠寒推开简烁,从床上起来,先把王诺的名片和聆音的折页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箱,又走到窗边。
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点了一支烟。
简烁跟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的风衣被阮漠寒扯散,却毫不在意。
衣不bi体,却一脸赤诚,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笑嘻嘻问阮漠寒:“你喜欢王眼镜娘?”
阮漠寒回头,睨了她一眼:“不。”
“是吗?”简烁微微低头,把自己的发梢缠绕在指尖上,像阮漠寒曾经,把她的发梢缠绕在自己指尖一样。
阮漠寒对着天空吐出一缕轻烟,没再多说话。
简烁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计数器,刚放在床头柜上,这时被她捏在手里,不停的按。
啪嗒,啪嗒,啪嗒。
频率极快,模仿着秒针的走动。
啪嗒,啪嗒,啪嗒。
阮漠寒耳朵敏感,酒店房间又静,那声音不断传进阮漠寒的耳朵里,就格外刺耳。
阮漠寒抽着烟,盯着天边的一朵云。
她什么都不说,简烁就一个人坐在床上不停的按。
啪嗒,啪嗒,啪嗒。
终于,阮漠寒的一支烟抽完了,简烁狠狠最后一次,按下手里的计时器:“你又要走了。”
原来她的确是在计秒。
“嗯。”
阮漠寒捡起地上的风衣,穿好,转身离去。
她最后一眼看到简烁,一个人光腿盘着,坐在床上,把手里的计时器抛向天花板,
神情百无聊赖。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走后,简烁翻身下床,在床头柜下的角落找了很久。
终于摸出一颗玳瑁色扣子,揣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
周日下午,阮漠寒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驱车前往笑研。
王诺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阮漠寒告诉了她gs公司入驻的事,她知道阮漠寒正是忙的时候。
阮漠寒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先在聆音院子里和教室周围转了一圈。
“找人?”王诺跟在她身后,问她。
阮漠寒摇摇头。
还好,她并没有看到一个穿得色彩斑斓的身影,耳朵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她问王诺:“今天不是要帮孩子们洗澡?我来帮忙。”
给聋哑孩子们洗澡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所有人的助听器要一一摘下,分别收好,洗完澡吹完头,再一一戴好。
加上聋哑孩子之中,很多都胆怯敏感,很容易哭闹不休。
阮漠寒挽起袖子帮忙,浅棕色的头发在脑后低低束一个马尾,王诺注视着她的背影。
在阮漠寒回头放助听器的时候,她又赶紧移开眼神。
阮漠寒照顾的孩子,果然哭了。那孩子失聪,还没学会说话,只是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尖锐声音。
王诺看到阮漠寒,用熟练手语告诉那孩子:“不用怕,只是水和水蒸气。”
王诺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她在想如果,阮漠寒能够忘记手语的表达就好了。
忘记墓园。忘记旧照片。忘记以前的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阮漠寒也是这么想的。
阮漠寒看到面前的孩子,看懂了她的手语,终于渐渐不哭了,一双棕色的眼睛像小鹿,沁着水光,看着阮漠寒,最后,轻轻抱了阮漠寒一下。
阮漠寒微微一震,没躲。
她被那双眸子慑住,想起曾经的妹妹,也用这样棕色的小鹿一样的眼睛,沁着水光,看着她,讨要一块巧克力。
那时阮漠寒一毛钱的零花钱都没有,并买不起一块巧克力。
妹妹哭了一阵,最后,也是这样暖暖的软软的,来抱了抱阮漠寒。
小孩子的身上,都有同样的一阵奶香气。
她抿了抿唇角,并没有回抱过去,把孩子交给统一带队去洗澡的老师,自己走出浴室外。
今天阴了一天,这会儿,倒是浅浅的出了一点太阳,阳光透过云层射出来。
阮漠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一口。
她努力想忘却刚才那小孩小鹿般的眼睛,就在脑海里,把简烁一双猫一样的眸子,反复回忆。
妖冶的。天真的。残忍的。无情的。
阮漠寒吐出一缕烟。
要是人真能无情,该有多好,就不会制造出祸事。或者说,祸事发生以后,留下的背负十字架的人,也不会那么痛苦。
王诺不知何时走到了阮漠寒身后。
“还好吗?”她问阮漠寒。